第四章 心懷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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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和樓自然有“樓”,非但有二樓,二樓上還有個閣樓。

     閣樓的地方并不大,剛好可以擺得下一桌酒。

     海闊天請客的一桌酒,就擺在這閣樓上。

     胡鐵花走上這閣樓,第一眼看到的人,竟然是金靈芝。

     金靈芝居然還是來了。

     胡鐵花在“逍遙池”裡看到她的時候,她看來活脫脫就像是個潑婦,而且還是有點神經病的潑婦。

     在那船艙裡,她就變了,變得可憐兮兮的,像條小綿羊,但一眨眼,這條小綿羊就變成了一條狐狸、一隻老虎。

     現在,她居然又變了。

     她已換了件質料很高貴,并不太花的衣服,頭上戴的珠翠既不太多,也不太少。

     她端端正正、規規矩矩地坐在那裡,看來既不刺眼,也絕不寒碜,正是位世家大宅中的千金小姐應該有的模樣。

     胡鐵花暗中歎了口氣:“女人真是會變。

    有人說,女人的心,就像是五月黃梅天時的天氣。

    說這話的人,倒真是個天才。

    ” 最高明的是,在她看到楚留香和胡鐵花時,居然還是面不改色,就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方才躲在船艙裡的那個人,好像根本就不是她。

     胡鐵花又不禁歎了口氣:“我若是她,她若是我,我見了她,隻怕早已紅着臉躲到桌子下面去了,如此看來,女人的臉皮的确要比男人厚得多。

    ” 他卻不知道,若說女人的臉皮比男人厚,那也隻不過是因為她們臉上多了一層粉而已,縱然臉紅了,别人也很難看得出。

     也有人說:“年紀愈大的女人,臉皮愈厚。

    ” 其實那也隻不過因為年紀愈大的女人,粉也一定擦得愈多。

     金靈芝左邊兩個位子,是空着的,顯然是準備留給楚留香和胡鐵花的,在酒席上,這兩個位子都是上座。

     但胡鐵花卻甯可坐在地上,也不願坐在那裡。

     被人用劍抵住脖子,畢竟不能算是件很得意的事。

     胡鐵花的脖子到現在還有點疼。

     金靈芝右邊,坐的是個相貌堂堂的錦袍老人,須發都已花白,但一雙眸子,卻還是閃閃有光,顧盼之間,凜凜有威,令人不敢逼視。

     無論誰都可看出,這人的來頭必定不小。

    可喜的是,他架子倒不大,見到胡鐵花他們進來,居然起來含笑作禮。

     胡鐵花立刻也笑着還禮。

     但也不知為了什麼,他笑容很快就又瞧不見了。

     他一進來,就覺得這老人面熟得很,隻不過驟然間想不起是誰了,等到他見到這老人錦袍上系着的腰帶,他才想了起來。

    腰帶是用七根不同顔色的絲縧編成的。

     這老人赫然竟是“鳳尾幫”的總瓢把子“神箭射日”武維揚! 胡鐵花忍不住偷偷瞪了楚留香一眼,意思正是在說:“你豈非已算定武維揚死了麼?他現在為何還是好好地活着?” 楚留香居然也面不改色,就像是根本沒有說過這些話似的。

    胡鐵花常常都在奇怪,這人的臉皮如此厚,胡子怎麼還能長得出來? 勾子長居然也來了,武維揚旁邊坐的就是他,再下來就是丁楓、海闊天和那佩刀的大漢。

     坐在那裡,勾子長也比别人高了半個頭。

     “但他的腿雖長,上身并不長呀。

    ” 胡鐵花正在奇怪,勾子長也已含笑站了起來,胡鐵花這才看出原來他竟還是将那黑皮箱墊着坐下,像是生怕被人搶走。

     等到入座之後,胡鐵花才發覺旁邊有個空位子,也不知是留着等誰的,這人居然來得比他們還遲。

     丁楓的笑容還是那麼親切,已舉杯道:“兩位來遲了,是不是該罰?” 楚留香笑道:“該罰該罰,先罰我三杯。

    ” 他果然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胡鐵花也放心了。

     楚留香喝下去的酒,就絕不會有毒,酒裡隻要有毒,就瞞不過楚留香。

     丁楓又笑道:“楚兄既已喝了,胡兄呢?” 胡鐵花笑道:“連他都喝了三杯,我至少也得喝六杯。

    ” 他索性将六杯酒都倒在一個大碗裡,仰着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