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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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又道,“外面有匹馬,是我騎來的!”江湖中人都知道金九齡是當世伯樂,最善相馬,他騎的一定是好馬。

     陸小鳳大喜道:“你肯讓我騎走?” 金九齡點點頭,微笑着道:“隻不過,我也有點不放心!” 陸小鳳道:“有什麼不放心?” 金九齡道:“那是匹母馬。

    ” 03 陸小鳳已走了,帶着那樽波斯萄萄酒一起走的。

    下面傳來蹄聲馬嘶,片刻間就已去遠。

    那的确是匹快馬。

    金九齡推開窗,往下面看了看,院子裡有個人向他點了點頭——陸小鳳在馬上。

    馬蹄聲已聽不見了。

    金九齡才閉起窗戶,走到桌前,将箱子裡的女人衣袖卷起。

     春藕般的玉臂上,有一塊銅錢般大的紫紅胎記,形狀就像是一朵雲一樣。

     金九齡仔細看了兩眼,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喃喃道:“果然是公孫大娘!” 他怎麼知道公孫大娘臂上有這麼樣一塊胎記的?女人的這種秘密,本該隻有跟她最親近的人才會知道。

    金九齡關起箱子,提起來,匆匆走下了樓。

    前門外已準備了一頂綠絨小轎,他提着藤箱,坐上小轎。

    擡轎的大漢正是羊城最得力的兩名捕快,不等他吩咐,放腿急行。

     金九齡坐在轎子裡,臉上露出滿意之色,現在他的計劃已完成了十分之九。

     轎子專走小巷,轉過七八條巷子後,才上了正路,巷口停着輛黑漆馬車。

     金九齡提着箱子下轎上車。

    車馬急行,趕車的揮鞭打馬,控制自如,竟是羊城名捕魯少華。

     街上已看不見行人,每走過一條街口,兩旁屋脊上都有人揮手示意:“附近沒有可疑的夜行人,馬車後也沒有人跟蹤。

    ” 車馬又轉過七八條街後,連在屋脊上守望的人都沒有了。

    他們要去的地方隻有他們兩個人知道。

     西城角有條斜街,短而窄。

    這條街一共隻有七家店鋪,店門全都很古老破舊,其中有三家賣的是古董字畫,卻大半是赝品,還有兩家是糊裱店、一家很小的刻印莊、一家油傘鋪。

     這本就是條很冷落的街道,隻有那些又窮又酸的老學究,才會光顧這些店鋪。

    車馬卻在這條街停下來。

    金九齡一下車,魯少華就又立刻趕着車走了。

    一個半聾半瞎的老頭子,已打開了那家糊裱店的小門。

    金九齡提着藤箱,閃身而入。

     店鋪裡挂着些還沒有裱好的低劣字畫,金九齡掀起一張僞冒唐伯虎的赝品山水,将牆上一塊磚頭輕輕一掀,竟立刻現出了一道暗門。

    門後面是條很窄的密道,走過這條密道,再打開一道暗門,眼前豁然開朗,竟是個花木扶疏的小院子。

     院子雖不大,但一花一草,都經過刻意經營,看來别具匠心。

    花木深處,有三五間精舍,已有兩個明眸善睐的垂髫小鬟,在階前巧笑相迎。

     04 公孫大娘終于醒了。

    她醒來時,發現自己已到了一間極精緻的女子閨房,躺在一張極華美的床上。

    屋子裡彌漫着一種比蘭花更清雅的幽香,卻不知香是從哪裡來的。

    她靜靜地躺着,沒有動。

    因為她根本不能動。

    小窗上日影偏斜,還未到黃昏,窗外有莺聲啾啭,卻聽不見人聲。

     公孫大娘忍不住呼喚:“這裡有沒有人?” 沒有人,沒有響應。

    她呼喚的聲音也不大,因為她根本還沒有力氣。

     公孫大娘咬着牙,恨恨道:“陸小鳳你死到哪裡了……總有一天,我會要你死在我手上的!” 她隻有躺在那裡,等着,然後她的臉漲紅——她急着要方便。

    可是她用盡力氣,也不能動,再叫也沒有人來。

    直到她實在沒法子控制的時候,她隻有方便在床上了。

    這實在是件要命的事。

    床已濕了,她卻還是隻有動也不動地躺在那裡。

    她已氣得忍不住要哭。

     “陸小鳳,總有一天,我要叫你想死都死不了。

    ”突然間,帳頂上一樣東西掉下來,掉在她身上,竟是條蛇。

    公孫大娘平生最怕的就是蛇。

    她的臉已吓得發綠,卻還是不能動,隻有眼睜睜地看着這條蛇在她身上爬。

    她想叫,卻已吓得連聲音都發不出。

     眼見着這條蛇已快爬到她臉上,突然間人影一閃,一個人出現在床頭,輕輕伸手一夾,夾着了這條蛇,摔出窗外。

    公孫大娘總算松了口氣,臉上已全是冷汗。

     這人卻正在微笑着,看着她,柔聲道:“大娘你受驚了。

    ”他雖是中年人,看來卻還很潇灑,身上穿的衣服,無論誰都看得出是第一流的質料和手工。

    他臉上的微笑卻比衣衫更能打動女人的心。

     公孫大娘瞪着他:“你……你就是這裡的主人?” 金九齡點點頭。

     公孫大娘道:“你這屋子裡怎麼會有蛇?” 金九齡道:“蛇是我特地捉來的!” 公孫大娘變色道:“為什麼?” 金九齡道:“因為我一定要試試,大娘你是不是真的不能動!” 公孫大娘恨恨道:“你們不但給我吃了迷藥,還點了我的穴道,這還不夠?” 金九齡微笑道:“我一向是個很小心的人,尤其對大娘你,更得特别小心。

    ” 公孫大娘終于明白:“你就是金九齡?” 金九齡道:“想不到你直到現在才認出我!” 公孫大娘咬着牙,恨恨道:“那個姓陸的王八蛋死到什麼地方去了?” 金九齡悠然笑道:“現在他已交了差,他已将大娘你從頭到腳,全都交給了我!” 公孫大娘道:“這是什麼地方?你為什麼将人帶到這裡來?” 金九齡道:“這地方雖不好,至少總比牢房裡舒服些。

    ”他歎了口氣,又道,“我知道大娘你一定沒有到牢房去過,那地方簡直就像豬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