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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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雨天,一把黑色的雨傘,将三個人的命運悄悄籠罩…… 人有三樣東西是不該回憶的, 災難、死亡和愛; 你想回憶卻苦不堪言。

     ——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 1 大雨滂沱。

     女孩沒有打傘。

     她全身濕透,倚靠在青灰色的牆磚上,感受不到牆磚的溫度。

     青灰色的牆磚很新,上面條紋狀的機器壓切痕迹都還沒有被歲月磨平,可是,在這個陰雨的季節裡,磚縫中都已長出了青苔。

     女孩不知道在想着什麼,她讓整個後背緊緊地倚靠着牆磚,仰着頭,任由豆大的雨點肆意撞擊着她稚嫩且清秀的臉龐。

    雨霧之中,她似乎可以看見頭頂上方三米多處,高牆的盡頭,那帶有毛刺的鐵絲網,張牙舞爪。

     女孩的雙手貼着牆壁,十指卻在牆縫中摳着,用力地摳着,像是想把這座堅實無比的青磚牆壁給掏空。

    青苔受到手指的作用,堆積在了一側,也拼命地塞進了女孩的指甲縫裡。

     “嗨,幹什麼的?請遠離這裡!” 一個年輕的男聲劃破了均勻的雨聲,傳到了女孩的耳朵裡,女孩全身微微一震。

     “幹什麼的?遠離這裡!”男聲重複了一遍,但語氣加重了。

     女孩循着聲音側臉朝自己的右上方看去,雨霧之中,仿佛看見牆頂有一座塔樓,塔樓之内有一個模糊的人影,穿着雨衣,握着鋼槍。

     “聽見沒有?遠離這裡!”聲音再次增大,人影手中的槍也舉了起來。

     雙方凝視了許久,女孩轉頭就跑。

    塔樓内的人影重新站直了身子,把槍負到背後,拿起桌上的對講機。

     “主門守衛注意,一名不明身份的女子正向你方移動。

    ” 建築物的正面是一片空曠的廣場,連一棵樹都沒有,地面上的沙土被雨滴擊打得亂飛。

    女孩站在廣場的中央,雙拳緊握,直視着面前龐大的建築物。

     她一動不動,任由冰冷的雨點順着發梢和脖頸兒流進衣服裡面,她的全身都已經被淋透。

    她盯着建築物頂端的四個黑色大字,眼中充滿了怒火,又或是悲傷。

    她已經融入了漫天雨水之中,如果不是眼睛通紅,根本就看不出她痛哭不止。

     咣。

     一聲鐵門的巨大響聲過後,眼前的兩扇大鐵門緩慢地移動着,直到出現了一道可以通過兩人的門縫。

    門縫裡,出現了兩把大黑傘,黑傘下方是兩名穿着綠色警服的人。

     兩人走出了鐵門,身後的鐵門随即關閉了。

     兩人向廣場上的女孩走去,大雨擊打着傘面,發出“嘩嘩嘩”的噪聲。

    女孩并沒有移動,依舊目不轉睛地盯着遠方的四個黑色大字。

     走到距離女孩兩米遠的時候,老警察停了下來,并且伸手攔住了還準備向前的年輕警察。

    年輕警察好奇地看着老警察。

     “保持安全距離。

    ”老警察小聲說道,被雨聲掩蓋住而聽不清楚。

     年輕警察的喉結聳動了幾下,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

    他将手中的黑傘伸出去,似乎想給女孩遮擋一下瓢潑大雨,但是距離太遠,無法夠着。

     “姑娘,這麼大雨,淋着會生病的。

    ”老警察試探道。

     女孩像是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聽見,依舊站在大雨裡凝視着遠方。

     “姑娘?姑娘?”老警察在女孩眼前比畫着,像是想引起她的注意,“你來這裡做什麼啊?是走迷路了嗎?這邊除了監獄,什麼單位也沒有。

    再往後面,就是農村了。

    ” 女孩依舊不聞不問。

     年輕警察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往前跨了幾步,把雨傘遮在了女孩的頭頂,而自己瞬間被大雨澆透。

     可能是頭頂的大雨突然停止了,女孩似乎回過神來。

     她慢慢地直視和自己一步之遙的年輕警察,他似乎和自己差不多歲數,十七八歲,肩膀上戴着一顆星的學員肩章(1)。

    比起自己的父親,他的肩章上少了四條杠。

    男孩面容俊秀、幹淨,此刻的眼神中有掩飾不住的好奇和同情。

     “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嗎?我姓秦。

    ”男孩說道。

     女孩盯着男孩的眼睛,沒有說話。

    雖然大雨已經被雨傘阻隔,但是女孩的眼眶依舊不停地有水滴正在下落。

    即使隔着自己帽檐上滴落下來的雨滴,男孩也看得清清楚楚。

     “我們那裡有電話,可以幫忙聯系你的家人。

    ”男孩補充道。

     女孩仍然目不轉睛地盯着男孩,讓男孩有些無所适從。

     “姑娘你還不到十八歲吧?你要是再不說話,我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