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堅、定、複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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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府城來的四名騎士,是四個半百老者。

    他們幾乎是與西端的二女一男三道人影同時趕到拚鬥現場。

     兩個女的,正是卓護法寒冰仙子,雲護法欲海妖姬,她們看見躺在地上的那位滿臉短胡,臉色蒼黃的面孔,寒冰仙子冷冷地道:“瘋虎何彪,原來是森羅院的人幹的好事。

    ” 四位花甲騎士看到了對面的二女一男,對面的三人也看到了他們。

     四人中居右中的一位頗具威惡的美胡老人,眼中目興一凝,盯着那位俊逸的白衫中年男人口中有諷刺的成份:“惜花聖手葉憐花,是不是你們三尊府的人在與森羅院的人火拼?” “哦!原來是降魔尊者陸長林陸大俠,怎麼了?看葉某不順眼不是?你陸大俠除了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夫人外,似乎再無什麼親近的女的可讓葉某憐惜,我們彼此既無恩又無仇。

    ” 惜花聖手葉憐花臉色一沉:“你陸長林在葉某面前擺什麼架子!” “葉憐花你……”降魔尊者這位洪荒九絕中的頂尖人物勃然大怒道。

     “陸長林,你是白道英雄,我是黑道淫魔,正邪不兩立,但還沒有到正式決裂的時候,不要逞你的狹義英雄主義,我們三尊府的人絕不是你們這幾個人所能除得了的,山不轉路轉,正邪早晚會來一場大決鬥,後會有期,我們走!” 惜花聖手冷冷地說完,轉身與寒冰仙子與欲海妖姬往來路如飛而去。

     降魔尊者身邊的一位紫面老人一擺手道:“陸兄,算了,反正早晚總會有決鬥之日,何必暫時跟這幫邪魔歪道計較。

    ” “費兄,那淫威簡直是太嚣張了,陸某不出這口氣,他還真以為我含糊地。

    ”降魔尊者顯然餘怒未消。

     “自古道正邪不兩立,水火難相容,這種邪魔歪道我們遲早會送他們入地獄的,何必現在動手,讓人講我們人多勢衆,以衆淩寡,落人笑柄,走吧,齊兄還在等我們。

    ”被稱為費兄的紫面老人說道。

     “真是氣殺我也,下次碰上,陸某一定将這淫魔下地獄,替江湖除害,駕!”降魔尊者恨恨地說完,雙腿上夾馬腹,胯下健馬箭一樣向前馳去。

    他在借縱馬狂奔來發洩心中怒氣.費隆紫面老人搖頭苦笑,與另外兩個同伴随即縱馬連趕,很快使消失在滾滾黃塵中。

     官道旁荒野的盡頭,便是連綿的山區,這座山正是延綿起伏達二百裡之外金陵紫金山的甯鎮山。

     任何一座再繁華的城鎮,也有它僻靜,陰暗的角落,那麼每一座山巒,不管開墾它的人有多辛勤,也一定有開墾不到的地方,一定有罕見人迹的洪荒山區與大森林。

     常亮便是往這種荒寂,不知裡面充滿了多少兇險的荒山古林中逃逸。

     六個蒙面人聚力一擊,三劍二刀外加數十枚暗器同時形成的強大力場的焦點,除非有三頭六臂,不然休想同時招架六個絕頂的神功高手的全力聯手攻擊。

     常亮當然沒有三頭六臂,雖有絕頂在身,也隻能是往重圍之外沖。

     六個人的技藝絕不可能全部一樣的精深,常亮看出了右前側的三個蒙面人似乎是攻擊網的薄弱環節,冒險從這一方面突圍,他成功了,三個被殺死掼飛的人,正是這三個功力較弱的蒙面人。

     他以幻電短劍代替斬妖劍,以三大散手式的千魂滅出手,威力雖然大減,但仍然奮起神威,沖破了天羅地網,全力飛遁。

     他的雙袖和瘠部肋部衣帛,皆化為薄片飄散,狼狽已極。

     有二把劍一把刀着體,外帶六枚暗器。

     在千鈞一發的生死關頭,他用上了保命的絕技。

    刀劍暗器及體,對方的奇功内勁壓力萬鈞,兵刃雖被反震禦力,但在他身上造成的傷害和是相當嚴重的内傷,畢竟對方都是身懷絕技的,或内功火候相當精純的高手,聚力一擊之下,他無法避免不會受傷害。

     對常亮造成傷害最重的是一枚暗器,一種上乘氣功迸發後一刹那的軟弱時機,忽然貫入的具有旋扭力的鑽錐型暗器,擊中人體,不痛,但十分麻木,他知道一定是毒性甚烈的毒藥暗器,趕緊運功止住受傷部分的胫脈,阻止毒性随血攻心,他心中明白必須盡快找地方運功迫毒,否則後果嚴重。

     求生的意志力支持他度過難關,他忘了内腑的受損,忘了疼痛,忘了氣脈正處在瀕臨崩潰的危險邊緣,強提殘餘的精力,用最神奇,但卻最耗精力的五行道術逃生,先天的潛能發揮到極限,向道旁的山區中電掠而去。

     不知奔了多少裡路,也不知到了何處,反正身後的追擊者已被他擺脫,他隻知道自己已進了一片洪荒山區的古林中。

     這是一片茂密的黑松林,陽光在林中已失去了作用,僅有一縷縷的光箭自濃密的松枝中穿透,在地上,形成一個個拳頭大小的光圈。

     林子裡很靜,一點風吹草動的聲音也沒有,偶然有一兩隻松鼠把松苞咬落在地上,或者三兩條可怖的長蟲在草叢中穿梭發出沙沙的輕響。

    松林的上空,除了可見一道道刺目的陽光,根本就看不見藍天白雲。

     陰暗而幽靜的林子裡,有一塊不大的平坦草地,在一塊磷峋猙獰的怪石後面,常亮正用他絕大的恒心和毅力,在生死門前掙紮,徘徊。

     刀劍所中處,形成三條青紅的放血傷痕,幸而對方的内功火候比他淺,未能損及肌膚,所中的部位不是要害,相當幸運。

     但是那枚嵌在腰部的毒藥暗器,卻令他的心頭籠上了死亡的陰影。

     他的内心深處在對自己狂呼:不能死,千萬不能死,你一定要撐過去,瑩妹妹和小雪還在等你去愛護關心,船行七十二條人命的血債還沒有償還,你一定要活下去。

    絕不能讓親痛仇快,好人不長命,禍害一千年,你不是好人,你一定要活下去。

     咬緊牙關,他用姆指食指中指三個個指頭用力挖進腰部的暗器創口,取出了齊根進體内的一枚三寸長錐形暗器。

     錐上的毒物毒性緩慢,但異常霸道,弄不清毒的種類,他也顧不了這麼多,他連服了三粒自制的驅毒保心丹,用玄門五嶽朝天的坐式坐好,開始慢慢地提聚那僅有的一絲,而且十分微弱的真氣,排除體内的奇毒。

     奇毒在體内造成的周期性痛苦,一次比一次強烈,他所承受的痛楚一次比一次強猛,劇烈的毒性在他體内形成的那到處亂竄的冷熱勁流,引起了内腑的震蕩翻湧,加上原有的内傷,使他的痛苦更加難以忍受,那種沉重的不可承受的壓力,幾乎把他裡裡外外的肌體,器官全部撕碎。

     忍受着身體内外的無盡痛苦,他強迫自己沒有丁點的移動,縱然是有助于減輕痛苦的一個細小動乍。

     高燒令他口裂舌枯,筋骨猛烈的抽縮使他痛不欲生,痙攣幾乎抖散了他全身的骨胳,但他用鋼鐵般的毅力與意志忍受着,硬挺着。

    強迫自己不昏迷,堅強地控制住那幾欲脫竅的靈魂,不讓它離體而去。

     在這種非人所能忍受的痛苦下,常亮沒有完全失去理智。

    因為正是理智在告訴他不能死,也告訴他此刻沒有人能救他,隻有他自己。

     終于,他憑着堅強的求生毅力,克服了奇毒對氣機的牽制,凝聚起體内的真氣,忍受着無邊的痛苦,讓真氣在奇經八脈中運行,一點一點地去疏通奇毒與重創在經脈中造成的淤積。

     随着經脈的逐漸疏通,痛苦的流潮也慢慢減弱,當最後那股至真至純的真力在體内各處經脈血絡中,毫無阻礙地貫通運行時,他知道終于重獲新生,不僅如此,那種奇毒所形成的劇烈毒性,激發了他體内的潛能,幫助他終于突破停滞了四年的高原境界,使他的九陰六陽乾坤大真力的第九重至高難關,順利突破。

     他不知道自己在鬼門關前徘徊了多久,睜開眼四處觀看,發現自己正處身于一座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樹林中,重獲新生的喜悅,并沒有消除他在九死一生關興掙紮的怨恨心态,他發誓要找出那個用暗器擊中他的,眼有紫陵的蒙面人,一定要将他挫骨揚灰,奇毒排出,内傷也愈。

    “我沒有死,那将是太多人的不幸。

    ”常亮心中暗道。

    走出這幾乎讓他埋骨的山林,看清方向,他象飄忽的鬼港一樣,仰空向府城飛去。

     看星光,此刻已是天近三更,常亮并不知道他已在鬼門關前掙紮了三天四晚,當他回到京口驿碼頭的盛昌船行時,他呆住了。

     盛昌船行的房屋,連同周圍的鄰舍,全成了一片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