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歸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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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海俠和一行人的屍體,被妥善安排在貨艙裡,屍體已經經過了防腐的處理。具體後續不做表述。總之林林總總,一切漸漸如常。

    張海鹽此後生活在斯蒂文的房間裡,何剪西也被安排和他同一個房間。

    瘟神猶如失去了靈魂,一直不吃不喝。在窗口看海。

    何剪西一路照顧他,無論他吃或不吃。瘟神的快樂,何剪西感受不清,覺得莫名其妙,但痛苦,卻是世俗簡單的。

    不知道為什麼,董小姐放過了他們,并且給予了禮遇,但因為張海鹽無所謂了,所以他完全不知道期間發生了什麼。

    白珠所在的救生艇不見了蹤迹,船上也許還有殺手,但應該也是零星不多,董小姐又經過了幾輪排查。風波漸停。華爾納和董小姐的後續,這裡也無從知曉。

    張海鹽是在靠近廈門的時候,開始重新吃飯的。此時他已經瘦的脫形。

    他每夜都做夢,夢見花頭海礁,夢見張海俠,他重新點起煙的時候,已經意識到,事情并未結束。

    船上用來殺人很多武器,都是軍隊用的,有軍閥當年花頭海礁挖掘瘟疫船,如今瘟疫重新再馬六甲肆虐,南安号獵殺南洋檔案館特務。背後一定有一個主謀。

    瘟疫的真相仍舊撲朔迷離。花頭海礁案仍舊沒有結案。

    而張海蝦,不能白死。

    張海鹽長久沒有進食,喉嚨發幹,但仍舊開始逼自己吃所有品類的食物,立即恢複體力。

    他嘗試和董小姐溝通,但董小姐并不理會他,在廈門下船之時,董小姐也未出現,隻是托人給了他一張紙條。上面寫着董公館的地址。還有張海蝦的屍體。

    字條内容:世道艱難,江湖不見,如執念不消,百思不得解,可到此處一叙。記住,最好不見。本無話可說。

    字條的内容很有意思,但張海鹽沒時間陪她玩字謎,他幫自己和張海蝦燙好了軍裝,穿戴整齊,背着張海蝦的屍體,和何剪西兩個人下得船來,時隔多年,重新踏上了廈門的土地。

    “你看,你算錯了,我們是一起回來的。”張海鹽對張海蝦說道。

    出了港口,一切都已經變化,馬路上有汽車開過,馬車黃包車林立,人的服裝也和他走的時候很不一樣。

    廈門的空氣濕潤幹淨,但沒有馬六甲炎熱的陽光,整個人清爽自在。

    張海鹽背着屍體,沒有辦法進入路邊的小吃吃童年的小吃,他們在路邊面面相觑。張海鹽從口袋裡掏出錢來,數給何剪西:“何剪西,你在駁船小命不保,我自作主張,帶你下海,你該還的,改怨的,我們都兩清了。這些錢夠你去舊金山,找一艘大點的船,我們就此别過。”

    何剪西看着張海鹽和背上的屍體。

    “相識一場,你不想我幫忙送你這個朋友一程麼?”何剪西多少能猜到張海鹽發生了什麼,人這種東西,隻要有感情原因,很多事情總能理清邏輯。

    “不用。”張海鹽背着張海蝦,就此往他印象中的街道走去。何剪西站在路邊,看了看廈門的天,看了看手裡的錢,忽然有些恍惚。

    他是要去舊金山,但腳踏實地的感覺,真好啊。

    張海鹽一路走着,不久就來到了老街,老街還是一樣,沒有什麼變化,住的人,他依稀都能認出幾個街坊來。

    他來到了張海琪的住處,發現已經變成了喉糖店。喉糖的老闆是他不認識的新人。張海鹽上去詢問之前的住客去了哪裡,老闆看到他背着個人面色發青,有點害怕。說已經幾道轉手,早不知道那麼久的房主去哪裡了。

    幹娘這個人的脾氣,張海鹽也是知道的,搬家不通知,非常幹娘了。背着屍體沒法投店,他就尋到當年他們接受訓練的南洋檔案館,檔案館在南洋海事衙門的東邊,在公共租借,去了一看,也已經變成了銀行。名字叫做海利。應該是外國人開的。

    張海鹽背着屍體,來到了海事衙門内,把屍體放到一邊的等待凳上,整理了軍裝。就問門口的辦事員:“請問,南洋檔案館搬到哪裡去了?”

    辦事員有十幾個,都在窗口寫表格,擡頭看着他:“什麼?”

    “南洋檔案館,我看已經搬走了,搬哪裡去了?我是外派的,很久沒有回來了。”

    “南洋檔案館?”兩個辦事員互相看了看,都搖頭:“我沒聽過,什麼檔案館,這裡是南洋海事衙門。”

    “是這樣的,南洋檔案館是南洋海事衙門下屬的機構,我和你們是同僚,我外派回國,地址已經搬了,所以來問一下,你們幫我查一下好麼?”

    軍裝很考究,辦事員不敢得罪兵爺,就站起來,往樓上走去,隔了一會兒。辦事員拿着一疊文件下來,對張海鹽說:“先生,我問了幾個二十以上的老督辦,他們說,南洋海事衙門成立到現在,從來沒有過一個機構,叫做南洋檔案館。你是不是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