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情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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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鼓掌邊笑道:“應該重賞!” 衛皇後剛要開口,李妍柔聲道:“這些女子從西域千裡迢迢來到漢朝,現在孤身一人,毫無依靠。

    再大的賞賜都比不過一個家。

    今日長安城中的年輕才俊會聚一堂,陛下不如就牽回紅線,賞她們一個可以容身的家。

    ” 歌舞生涯終究不是長計,趁着年輕覓一個去處,雖然肯定是做妾的命運,或者比這個更差,但如果能生下一男半子,在這個非她們家鄉的地方,日後也總算有個依靠。

    其餘的女子都露了喜色,領舞的女子卻隻是目光一閃,從席上快速掃了一眼。

     劉徹看到女孩子們希冀企盼的眼神,竟露了一絲溫柔,側頭凝視着衛皇後,抿着嘴笑起來,衛皇後似乎也想起了什麼,臉一紅,低下了頭。

    李妍立即轉開視線,半擡頭看向天空。

    一直狀似無意地留心着她的李敢,手中的杯子一顫,幾滴酒灑出。

     劉徹對西域舞女道:“聽聞西域每年的賽馬會也是女子向心愛男子表達情意的最佳機會,可以在互相追逐時用鞭子輕輕抽打對方,也可以用歌舞向對方傳達心意。

    朕也效仿一下西域民風,準許你們自己去挑。

    ” 曲子響起,這次才是真正的西域歌舞,一開始就滿是熱烈奔放。

    欺雪壓霜的肌膚,軟若棉柳的腰肢,勾魂奪魄的眼神,刹那間滿座皆春。

     李妍笑看向我,我心中一寒,蓦地猜測到她意欲何為。

    劉徹已經金口玉言頒了聖旨,如果待會兒有女子挑了霍去病,那…… 上次霍去病雖然逆了劉徹的心意,可當時劉徹根本沒有來得及開口說婚事。

    兩人似乎隻随口說了一下府邸的事情,就已經讓霍去病發下了“匈奴未滅,何以家為”的誓言。

    今日劉徹當着衆位臣子的面,當着西域來客的面許下諾言,如果霍去病再當衆抗旨……我不敢再往下想,手緊緊拽着自己的衣裙,盯着場中的舞女。

     霍去病也猜測到李妍可能的意圖,起身想走,兩個女子卻已經舞到了他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霍去病的神情反倒慢慢冷了下來,嘴角抿了絲笑,坐回席上,端起酒杯,淡然自若地品着,好像身邊根本就沒有兩個女子輕歌曼舞。

     我微松了口氣,還好,還有時間。

    如果霍去病不打算兩個都要,那麼這兩個女子先要用舞姿在彼此之間決出勝負。

     李廣利的神色卻并不好看,反倒更是多了幾分嫉恨。

    我想了一瞬才明白,估計這兩位女子并非他們事先安排好的棋子,而是自己真的看上了霍去病。

    我苦笑地看着那兩個舞女,不知道是該驕傲還是該犯愁。

     領舞的女子容貌身形都是最出衆的,席間一衆年輕公子、中年色鬼都留心着她,此時她一步一生姿地随着舞曲也舞向了霍去病,全場氣氛立即熱烈起來。

     一些完全不知底細的好事者喝起彩來,笑嚷道:“如此佳人也隻有英雄方擔得起。

    ”真不知道他們是在拍霍去病的馬屁,還是想找死。

     靠着霍去病、衛青而坐的一衆武将都是冷着臉靜看,甚至有女子舞到自己面前也顧不上,而李廣利等一衆皇親國戚王孫貴胄卻有意無意地煽風點火,席間氣氛濃烈到極點,卻是一重冰,一重熱,也詭異到了極點。

     另外兩個女子看到領舞女子,面上一羞一惱,卻都自知比不上,輕輕地旋轉着飄開。

    領舞女子笑靥如花、美目流轉,裙裾翻轉間,若有若無地拂過霍去病的身子,霍去病卻隻是靜靜地品着酒。

     等到她單腿跪在霍去病面前敬酒時,就是她已經擇定時。

    以後如何暫且顧不上,先救了眼前再說。

    我再不敢遲疑,側頭看向日,他立即明白了我的心意,點了下頭。

     我脫去鞋子,将原本套在手腕間的一對鈴铛系在了腳腕上。

    一面緩緩站起,一面脆聲拍了三下掌,打亂了西域的舞曲,引得衆人都看向我。

    霍去病一臉驚詫,我笑向他眨了眨眼睛。

     急促歡快的曲子從日的短笛中沖出,宛如駿馬跳躍在草原,又如小鳥翺翔在藍天。

    我随着音樂轉向霍去病,在每一個音調間隔間,輕踏一下腳,用鈴铛相和笛音,别有一番風味。

     起先還舞步不順,踏錯了幾步,惹得幾個舞女掩嘴輕笑,我朝她們扮了個鬼臉。

    哼!如果讓你們七八年沒有跳過,你們要能跳成我這樣,我任你們嘲笑。

     舞步漸漸跳順,往日在草原上縱情歌舞的感覺又回到了身體裡,再加上我練過功夫,比一般舞女更多了一份輕盈和剛健,一曲匈奴女兒的示情舞,跳得雖不算好,卻别有一番看頭。

     霍去病笑起來,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神情說不出地暢快淋漓,還隐隐帶着幾分得意與驕傲。

     太過意外和吃驚,全場的人都不知道如何反應,隻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一地鴉雀無聲中,腳腕上的鈴铛聲越發清脆悅耳,仿佛少女的笑,開在春風中,惹得你也禁不住心兒變得柔軟。

     那個舞女靜靜看了我一會兒,朝我一笑,舞步轉換,竟然也是一支匈奴舞。

    我和她交錯舞過霍去病面前,他一改先前淡淡品酒的樣子,居然興緻盎然地看看我,又看看她,似乎還真在我們之間挑選着哪個更好。

     此人竟然如草原上的芨芨草,見點兒陽光就燦爛。

    我心中有氣,笑得卻越發歡快,轉向他時,借着展開的裙裾掩蓋,飛起一腳踢向他,卻沒有料到他早有防備,手恰好握住我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