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血恨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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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相輔相成,相生相克,道理非常微妙,往往不能用言語表達,但可意會得到,有時利之所在,害亦随之隐伏。

    眼前就有兩個極好的實例: 譬如精鋼鐵手,每支六十斤,其重無比,對付刀劍一類的輕兵器,有如摧枯拉朽,人莫敢撄其鋒。

    但這種重兵器,利于寬闊場所,開合愈大,威力愈大,倘如用來封閉象蠍尾螫這樣一類細小的暗器,卻相形見拙,不如刀劍靈巧,金遜和齊雲鵬,就是因為這種緣故,而受的傷。

     又如蠍尾螫,體形細小,猶如繡花針,發出無聲,可以傷人于無形,但其缺點,縱是貫注内力,也射不遠,十丈以外,便難奏效。

    曉梅不會暗器,自難取準,可是她的内力足,碎石從她手中發出,不亞蒺藜鋼彈,破風聲攝魄勾魂。

    二賊明已看出她的手法拙劣,卻不敢掉以輕心,不加理會。

    從這第四道機關,到行功室前門,相距三十丈,其間無曲折,如容曉梅欺近洞口,碎石威力可達。

    一旦到了這種地步,二賊将無躲閃餘地,曉梅手法縱再拙劣,隻要瞎貓碰死耗子,碰上了一顆,就得受傷,那時再想回來,可就難了。

     二賊久曆江湖,深悉個中利害,怕被曉梅占據有利位置,不敢離開洞口,否則,豈不正好利用這個機會,再去鑿門,曉梅亦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的暗器手法不佳,打不着賊人,隻是因為怒氣難伸,藉此求得發洩罷了,因她站得遠,二賊要想暗算她,也是辦不到。

    曉梅不肯退,二賊不敢退,于是,就形成了僵局。

    僵持給了公孫啟足夠的時間,及時趕到,把受傷的三個人,置于安全保護之下,并從門上斑脆,看清門外形勢。

     他雖然還不知道,兩個賊人阻拒的是誰,但從二賊不敢出去應戰,已能約略判知,如非曉梅,便是金星石;人寰五老還不足使紫衣人,望而生畏。

    眼前的李玉珠,使他不禁聯想到印天藍、葛琳,尤其是敏莊,先後被蹂躏,再也無法按捺陡湧的殺機。

    他憤怒的開啟室門,徐步走了出去。

    開門聲,以及暴湧的珠光,立使二賊驚惶回顧,分出一個人迎了過來。

    遠處立刻傳來姗姗甜脆的關注聲:“大哥留神,匹夫手裡有暗器!”近距十丈,賊人業已看清公孫啟的面貌,嘿嘿笑道:“劉沖,你好大的狗膽,本山主正要找你,難得你會自己投到,還不自裁謝罪!”公孫啟恍悟面具還沒摘下,也不置辯,道:“報爾的真實姓名。

    ”兩個人都沒止步,距離更為接近了。

     紫衣人似覺話聲不對,微一打量,道:“幾月不見,狗膽居然生了毛,也罷,本山主倒要伸量伸量你,精進多少,看打!”短戟掄圓,猛砸而下,呼呼勁風,威勢的确不同凡響,公孫啟道:“何必急着找死!”奇光倏現忽隐,雙方已經交換了一招。

     紫衣人退後兩步,急視手中兵器,月牙已被削去一角,駭然問道:“你到底是誰?”公孫啟道:“如是替身,火速報名,以免自誤。

    ”紫衣人道:“休仗利劍吓人,看打!”再次進招,拍、銷、崩、紮,快速而穩健。

    公孫啟掌劍交揮,迎架而上,道:“事不過三,報爾姓名免死。

    ”紫衣人道:“強存弱亡,哪兒來的這麼多廢話。

    ”招式驟緊,變化亦奇,就是不肯通名報信。

    公孫啟已有兩次經驗,知道範鳳陽這些替身,個個武功也都不弱,封、攔、拆、解,謹慎異常。

    眨眼就是二十多招,紫衣人愈戰愈勇。

    招式變化,也愈奇愈快,刁、銷、崩、磕,吃一次虧,再不肯上當,對付兵器,遠比對付人,還要細心而專注。

     公孫啟看出賊人,存心擄奪寶劍,毀損寶劍,如在洞外,甯願棄劍用掌,然而現是在洞裡,招式身法,俱為洞道形勢所限,不能充分發揮,空手入白刃,不易施展,起碼在精神上,用劍遠比用掌,給予賊人的威脅大。

    現在既已窺破賊人企圖,他的對策,護劍重于防身,甚至進一步,虛招多于實招,以劍為餌,吸引賊人的注意,奏功寄托在掌指之間。

     決策雖定,賊人亦非弱者,機會難得。

     洞道之中,在夜明珠毫光映照下,但見兩種兵器,翻飛閃晃,吞吐撤放,快同掣電,挪移進退,始終于數丈距離内拉鋸。

     另一紫衣人,仍然守在洞口近旁,阻拒曉梅,但因背後已出現敵人,不時偷觑一眼,以防不虞。

    呂冰早已趕來了,探視過妻子,雖已護住心脈,但傷勢極重,一息奄奄,至今未醒。

    想到半年來,并肩攜手,笑語如珠,兩情歡惬的親昵情況,一顆心宛如刀紮。

     他恨自己昨夜貪功,疏于保護,以緻造成意外的禍變,更恨範鳳陽卑鄙下流,禽獸不如。

     他看到了洞口另外那個紫衣人,他多麼想過去,把那賊人砸爛,奈何中間被另外一場打鬥所隔斷,他不敢教公孫啟分心,過不去。

    朱牧幾乎走火入魔,已經杜芸輸功導引,真氣運轉,恢複了正常。

    他曾睜眼看了一下救他的人,是個不曾見過的端莊美女,感激地點了一下頭,也曾遊目瞥望了一眼室内情況,李玉珠和敏莊,也都有人照顧了,盡管照顧她們的人,他一個也不認識,但他仍舊非常放心。

     前後門都已打開,也都有人防守,尤其是防守前門的,是個虎虎生威,比他還要年輕的青年,與那青年并肩站在一起,展望門外的,就是救他的那個美女。

    咦,他看清楚了,原來是小蓮!今天何以對我如此冷漠?現在,朱牧完全放心了,暗暗的對自己說:“還是趕快醫好傷勢要緊,範鳳陽這個叛徒,非要親手給予懲罰不可。

    ”正當他決心療傷,剛把眼睛閉上。

    門外打鬥,已生劇變。

     公孫啟搏戰紫衣人,已滿一百招,不知足否有意,依然未能取勝。

     就他自己的感覺,這個紫衣人,是比不久以前所殺的那兩個範鳳陽替身,的确要高明一籌。

    但在别人眼中,觀感就不相同了。

     曉梅直覺地認為公孫啟,能勝而不勝,過于地珍視寶劍,是一個原因。

    菩薩心腸作崇,婦人之心,不願意多所誅連,是另外一個原因。

    杜芸客觀而冷靜,獲益良多。

    在她的意識中,範鳳陽是唯一的死敵。

    範鳳陽現在所用的兵器,就是這種短戟,紫衣人如是替身,戟招必得自範鳳陽。

    是則,将來要想戰勝範鳳陽,今天就應該從紫衣人的招式上,注意其精微變化。

     她的精神,大部分貫注在短戟的運用,勝負問題,反而顯得模糊了。

    她發覺短戟,似乎隻有三十幾招,紫衣人并不整套使用,而是拆解之後,頻頻加以變化。

    同是一招,每次變化都不相同,自然,她也注意到了公孫啟的封攔格拒。

    場中,二人動作都快,杜芸的眼睛跟着轉來轉去,忙得不亦樂乎,有時上招還沒看清,下招又已展出。

    因而,她的印象,也是模糊不清,她也不懊惱。

    理由是,她的武功雖然還談不到登峰造極,但是,确已升堂入室,算得上高手中的高手了,深知技擊之道,臨敵貴能活用,能有這種概括的印象,将來對付範鳳陽,已經大有用處了。

     呂冰的肚子裡,完全被悲憤所充塞,唯一的希望,公孫啟快點勝,讓出路來,好教他過去殺個痛快。

    姗姗手裡握着小石片,一心一意在打鬼主意,她想露一手,用發射龍鱗甲的回旋手法,把守在洞口的那個紫衣人打翻。

    由于初次實用,沒有太大的把握,又不道那個紫衣人隐藏的确實位置,深恐一擊不中,反教紫衣人加了提防,是以欲前又怯,極是猶豫。

    能夠看到公孫啟和紫衣人搏鬥的,就隻這四個,各人的想法,又全不相同,締合起來,隻有姗姗的想法,積極而有助于當前的情況。

    又過了片刻,姗姗看了一眼手裡的碎石片,微微一點黔首,好象已經下了決心,蓦地揚聲說道:“大哥,怎還不快點?這兒有人中了毒藥暗器,急待救治,我來幫你。

    ”話聲中向前跑去,故意用力,使腳下發出很大的聲響。

    曉梅不知姗姗用計,緊步趕上,把她拉住,悄聲埋怨道:“你瘋了!”洞口紫衣人更不知是計,抖手發出一篷蠍尾螫,然後才微露半面,凝眸觀察。

    姗姗的用意,就是要紫衣人顯露身形,以便測定他的位置。

    紫衣人不察,果然中計,盡管他微一觀察,又馬上隐去,但行功室的前門是開着的,強烈的珠光從背後映照過來,把他的半面側影,襯托得異常清楚。

     姗姗右手一揚,兩塊碎石片已随勢發出。

    紫衣人剛剛把頭縮回,碎石片已如影随形,跟蹤射到。

    兩塊碎石片雖是同時發出,勁力,手法,卻不相同,稍前的一塊,挾無比勁風,從紫衣人面前飛過,照直向前擊去,極似曉梅先前投擲的石塊,落了空。

     紫衣人也是以為和先前的石塊一樣,自不在意,心裡上頓時呈現松懈與疏失。

    哪知姗姗所發的第二塊石片會拐彎,恰巧又當紫衣人心神微呈松懈之際,正好打在他的上嘴唇上,雖然不緻于要命,卻也唇破見血,火辣辣的生痛。

    這還是因為姗姗初次施展,經驗不夠,部位沒算準,她沒想到紫衣人探頭窺視的時候,上身微俯,縮回頭去,腰即挺直,高低差了五六寸,否則,打在額頭或打在鼻梁上,當時就得重傷。

     這種手法,江湖上已不多見。

    紫衣人内心的驚恐,比所受微傷,可厲害得多了,強敵之中竟有此種暗器名家,洞口已隐藏不住,形勢所迫,頓生拚命之心,立以最快速度,返身回奔,打算以二敵一,雙戰公孫啟。

    這是目前唯一逃生的機會,勝得了公孫啟,便可奪路突圍;并且,還得速戰速決,如容曉梅、姗姗破門而入,從背後掩殺過來,那就更不樂觀了。

     主意打得很如意,不料還沒跑上兩步,姗姗所發第一塊石片,竟似具有靈性,又已旋飛而回。

     這已在紫衣人意料之中,他既知道這種手法,自然懂得破解,是以這塊石片,對他已無威脅,觑準來路,揚戟點落。

    他的動作不能說不快了,點落石片,身形再起,不過一刹。

    但這一刹,已使曉梅和姗姗,足夠到達洞口。

    姗姗一招得手,信心陡增,再揚嬌喝:“打!”這次她隻是虛張聲勢,手都沒有動,原因是合用的石片不多,一共隻選中了四塊,已經用去了兩塊,翹剝下的兩塊,沒有較大把握,她是不肯随便出手的。

    曉梅窺破紫衣人的意圖,怎肯教他如願,雙戰公孫啟,配合姗姗的恫赫,發出一把碎石塊。

    紫衣人聽到石塊破空聲,轉身獻戟,一陣搶拍,雖把石塊擊飛拍落,卻也不禁暗暗叫苦。

     形勢變了,洞口有利位置,已被曉梅、姗姗所占據,紫衣人暴露在不足五丈處,而石塊又是取用不竭,除了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