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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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來就是個什麼事也不告訴賴子的丈夫。

    不論工作上的事,還是在外面的所作所為,什麼都不講……十幾年時間,都是這樣生活過來的。

    丈夫在此時此地也還保持着這十幾年形成的習慣。

     探視時間限定為五分鐘。

    如果說有什麼事壓迫着賴子情緒的話,那就是被限定的時間。

     “你怎麼辦?” 結城突然問了一句。

    賴子一下子怔住了,她不知道該怎樣來理解丈夫的這句話。

    如果想得單純一些,這句話可以理解為:“我不在家期間,你怎麼生活下去呢?”但是,丈夫的語氣,也可以認為是在質問妻子,那意思是:與自己離婚呢,還是就這樣維持現狀? 賴子有好一會兒無法作出回答。

     她來這裡,本是要對結城講一件事情的。

    那就是希望得到丈夫的允諾,同時明白地講出自己的決心。

    然而,她卻沒有輕易地把這件事說出口來。

     因為賴子一直默不作聲,坐在角落裡的看守便從椅子上站起來了。

     “太太,”看守說,“隻剩兩分鐘了。

    您若有重要的話,還是快點說吧!” 賴子點點頭。

    她是帶着重要的話到這裡來的,兩分鐘自然無法說清。

    不過,三言兩語似乎也能夠講明白,甚至連兩分鐘都用不完! “是我不好,真對不起。

    ”賴子垂下頭,隻說了這樣一句話。

    結城對這句話有何感想呢?透過鐵絲網,仍舊沒能看出丈夫的面孔有些微的表情變化,丈夫也沒有立即作出反應。

     “都算了吧!”丈夫勉強說道。

     “都算了吧。

    ”——對于丈夫這句簡短話語的含義,賴子也不知如何理解才好,這句話的意思,究竟是已經掌握賴子全部底細的他,表示把一切都寬恕了呢?還是說,那件事已經不值一提了呢?賴子難以作出明确的判斷。

     不,與上面兩種可能的含義比較起來,似乎更可以這樣理解,即陷害了小野木的丈夫是在說,我已經報過仇,這就算完了。

     賴子曾想把自己的心情對丈夫再多講幾句。

    可是,夫婦之間的談話,有第三者在場旁聽,這情形總令人心裡有所顧慮。

    看守正朝向另一邊,做出一副充耳不聞的樣子。

    然而,從那表情就能知道,他正把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上。

     看守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我說,”賴子叫了丈夫一聲,“我要回去啦,時間到了。

    ” 這個時候,丈夫臉上才第一次現出不可捉摸的表情。

     “要回了嗎?”聲音與先前有所不同。

    他的嗓音裡頭一次帶出某種軟弱的韻味。

    結城露出不可捉摸的表情,這本身就給人一種感覺,似乎他在以往生活中對待賴子的另一副面孔此刻突然潰不能收了。

     “我說。

    ”賴子叫了丈夫一聲,凝視着他的面孔。

    在這一瞬間,迄今為止與丈夫生活的各種場景,接連在腦海裡浮現出來,既有遙遠的過去,也有最近的現在。

    這鏡頭不是依次出現,而是雜亂交錯的。

     “請您多保重身體。

    ” 她感到頭腦裡漸漸地空虛了。

     “我是有這種準備的。

    ”丈夫當即答道,“進到這裡來,再折騰也沒有用啦。

    隻有身體還是本錢。

    ” 丈夫講的話,好像又恢複了先前的語調。

     “這我就放心了,您看來還很健康。

    ”賴子說。

     “你也……”講這句話的時候,丈夫用眼睛緊緊地盯着賴子的臉。

     賴子覺得心裡仿佛被刺了一下。

    她想,難道丈夫看出自己的心思了嗎?隻聽丈夫往下說道:“要多保重呢。

    ” 賴子擡起眼。

    丈夫的視線與妻子的視線在半空中相遇了,而且都毫不退讓。

     丈夫和賴子都沒有移開視線。

    她覺得丈夫的臉似乎逐漸變形了。

    這一瞬間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