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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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鬥争着的尚未成熟的神色。

     小野木把信裝進衣袋的時候,佐渡島上坡度很緩的山影,正變得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從渡輪下來便乘上了公共汽車。

    左邊有一泊湖水映入眼簾。

    山路之間有幾處不大的鎮子。

    坡路一消失,眼前随即展現出一片原野。

    這是從地圖上無法想象的、意外寬闊平坦的田野。

    山脈都退得很遠。

     相川鎮是小野木的目的地,在抵達那裡的途中,公共汽車還在幾座小鎮上多次停車,乘客有上有下。

    在郵局前,車上的女售票員還把郵袋卸了下去。

     山脈又逼近過來,路到了沿海附近。

    在屋頂鋪着石塊的一排排陳舊房舍的街道上,公共汽車停了下來。

    這就是相川鎮。

     鎮子有一半分布在山坡上。

    小野木走在街道上,看到多是偌大的房屋,僅此一端,便可以知道鎮子的古老。

    街上的住宅,房檐無一例外地都很深,全都作好了防雪的準備。

     也有屋牆以平瓦鑲面的人家,不過還是清一色格子窗的住房居多。

    但是,仔細看去,房子裡都很暗。

    整個鎮子大白天冷冷清清,仿佛仍在沉睡一般。

     鎮子的緊後身,便是波濤洶湧的茫茫大海。

     投宿地點是一家陳舊的旅館。

     吸引小野木進去的,是兩間一套的房間,其中一間有八疊大,另一間則有四疊半大。

    正因為陳舊,所以有一種落魄的感覺,如同這座鎮子給人的印象一樣,這裡漂蕩着難以名狀的頹敗氣氛。

     負責接待的服務員是個面頰紅紅的圓臉年輕姑娘,她說今晚的客人隻有小野木一人。

    據說夏季的旅遊旺季一過,來佐渡這座鎮子的遊客也就陡然不見了。

     向外面望去,太陽還沒有下山。

    小野木想去看看大海,向女服務員問了路,便走到外面。

     眼前就是公共汽車站,車上坐着最後一批乘客,正等着發車。

    每次在陌生的土地上看到公共汽車,總使旅途中的小野木産生出一種無以名狀的惆怅。

    車上有五六個乘客,看情形也差不多全是本地人,正百無聊賴地坐在那裡。

     小野木照打聽來的路走下去。

    土特産雜貨店有兩三家,可是店内卻都不約而同地擺着紅色的陶瓷茶具。

     沒有走許久,就到了一條河邊。

    河水帶着鮮紅的顔色,這是由于礦山上的土被水沖下來的緣故。

    小野木先前在店面上看到的紅色茶具,也是用相同的土質制成的。

     小野木沿着河邊朝海岸方向走去,但到那裡還有相當一段距離。

    陳年的小屋錯落在狹窄小巷的深處。

    寂靜無聲,杳無人迹。

     突然,某一家的房檐下昏暗的屋中傳出旋床轉動的聲音。

    小野木探頭一瞧,一位老人正一面捏着紅土,一面制作着茶杯。

    看上去像他女兒的一位年輕女子,正把做好的茶杯擺到長闆條上。

    不消說,茶杯的顔色全是紅的。

     小野木站在那裡,制作茶杯的老大爺飛快地瞟了他一眼,但并無搭話的意思,仍默默地轉動着旋台。

     這個鎮子曾因“相川金山”之名而興旺過一陣,一直持續到1867年的明治維新時期,近年來已采不到黃金,才逐漸衰敗下來。

    這個情況,小野木早就聽說過。

     以這種眼光來觀察,整個鎮子的确給人一種沒落之感。

    盡管白色的倉庫和鑲瓦的牆壁依然存在,卻像看到陳年老屋裡的舊式家具一樣,顯得晦暗、悲涼。

     鎮上的普通民房一會兒就到了盡頭,代之出現的是漁民的住屋。

     從那裡回頭望去,能夠看到房屋鱗次栉比的小丘,背後聳立着陡峭的山巒。

     這個叫相川的鎮子,正因其古老,所以那些沿小丘的地勢依次升起的民房,即使從這裡眺望過去,也都可以看出建得堅實挺拔。

    夕陽西下,雲遮霧障,所以遠眺那些白色牆壁,都已暗淡無光。

    山色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