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穰治瞪着電腦螢幕,上面有三個字:DOOR、BAG、KEYBOARD,而DOOR旁邊已經顯示ON這個字。幾分鐘之前,電腦在發出警示音的同時,出現了這個畫面。

    隻有一個意思,就是有人打開了他在波拉飯店訂的房間的門。他在房間的門上裝了一個不顯眼的感應器,門一打開,感應器便會傳送訊号到房間裡的電腦。那台電腦已設定程式,一收到訊号,便使用内部設定的手機通知穰治眼前的這台電腦。

    是誰打開了門?

    搞不好是飯店的人。他預約住兩天,入住時曾經交代櫃台的人不必打掃房間,但飯店可能沒有聯系好。

    穰治走近房間窗戶,拿起望遠鏡來看。這次他的焦點對的不是醫院,而是更遠的一家飯店。但望遠鏡無法觀察到每個房間的情況,也無法确認飯店四周是否有警車停駐。

    他啧了一聲,這時,電腦再度發出警示音,一看畫面,BAG的旁邊也出現了ON。

    床上的袋子被打開了……

    袋口也裝了感應器,拉鍊一拉開,便會傳出訊号。

    飯店的人不會擅自打開客人的行李。

    錯不了,穰治很肯定闖進房間的是警察。他們知道直井穰治在波拉飯店投宿,便趕去那裡。

    他思忖着警察是如何找到自己的。他想起望打來的那通電話,會是她說的嗎?但是,她對他的預謀應該一無所知啊。

    穰治輕輕搖搖頭。警察怎麼查出來的,一點也不重要。籌劃這次行動時,他已經做好被警察查出來的心理準備,也已經想好對策,到時候該如何讓行動繼續下去。

    那就是波拉飯店的陷阱。

    警方一旦查出犯人就是穰治,肯定會在醫院附近尋找。會盯上他,就表示警方已經看出他的犯罪目的是妨礙島原總一郎的手術。

    穰治無從得知警方的調查進展,所以他準備了波拉飯店,并用本名訂房。如果警方真的在追捕他,辦案人員應該很快就會找到這條線索。相反的,如果那個房間始終沒被發現,那就表示警方還沒查到直井穰治這個名字。

    他本人當然是希望是後者。截至目前為止,他都認為自己沒出什麼大纰漏,因此也相信後者的機率較高。

    顯然他太天真了。光就媒體的報導來看,調查小組追查的方向全然不同,但背後卻步步逼近真相。似乎已有調查人員發現,有馬汽車的瑕疵車受害者當中有人沒有獲得任何賠償,且其被害情形也沒有被報導出來。

    穰治知道警方正在追捕自己,因此感到焦慮、失望。縱使他的目的順利達成,将來也會被通緝,遲早會被捕。他會以殺人罪被起訴嗎?萬一答案是肯定的,他就必須在監獄裡度過漫長歲月。一念及此,即使早已覺悟,絕望還是席卷而來。

    當然,他并不會因此而考慮中斷犯行。自從失去春菜,他便懷抱着更沉痛的絕望活到現在。找到島原總一郎的住處時,他甚至考慮過要背着爆裂物和島原同歸于盡。

    穰治告訴自己,不要怕被警方逮捕,而且警方已查出他的犯行,也讓他感到心裡的創痛似乎減輕了幾分。

    現在,警方什麼都知道了……

    媒體對于神原春菜的死幾乎沒有報導,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春菜死得這麼冤枉,卻沒有人替她主持公道,也沒有管道讓穰治他們宣洩悲傷。島原總一郎沒有負起任何責任,繼續在公司裡掌權,自以為隻要與受害者團體達成和解,一切都扯平了,社會大衆也厭倦了抨擊有馬汽車。

    但是,警察不是這樣。至少參與這次案件的警察,應該都知道有馬汽車瑕疵車騷動的背後發生過什麼悲劇。正因為知道了,才會查出犯人就是直井穰治這個平凡的上班族,也明白他的内心有多麼遺憾。

    我真沒用——穰治想着,自虐地笑了,怎麼可以因為這樣就感覺得救了呢……這時候,電腦發出第三次警示音,KEYBOARD的ON出現了。他舔了舔嘴唇。

    這表示有人碰了放在波拉飯店房間的那台電腦的鍵盤。

    穰治開始整裝。他不知道對方是基于什麼目的觸碰鍵盤,但對方遲早會發現電腦的監視程式。在那之前,他還有一點時間,因為刑警應該還不知道波拉飯店的房間隻是一個幌子。

    穰治以望遠鏡觀察醫院的情況。警察頻繁地出入,但看得出他們的行動還是相當從容。醫院的自備發電系統應該正在運作,所以醫院并沒有亂成一團。

    但是,你們的悠閑時光就要結束了……他叫出另一個程式,那是用來啟動裝設在醫院裡的第二道系統。

    電腦詢問YES或NO。

    他的手指向Enter鍵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