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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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值班室一躺下來,夕紀不由得大聲歎了一口長氣。

     今天比平時還累,白天的手術一直進行到将近晚上七點,術後觀察照護又花了不少工夫。

    雖然進行的是大動脈瘤切除手術,但患者的腎髒原本就有毛病,術後必須聯絡腎髒内科,讓血液透析過濾器在加護病房維持運轉。

     心髒血管外科的患者大多年事已高,因此患有其他疾病的機率也很高。

    夕紀認為,要救他們的性命,就像讓天枰維持水平一樣,隻要有一邊稍微加重一分一毫,天枰立刻會失衡。

     正當她想着這些,意識逐漸朦胧時,RHS響了。

    一接起來,是通知她患者中塚芳惠發高燒。

     雖然昏沉沉的,但沒時間讓她拖延,她用冷水洗把臉,披上白袍。

     值班的日子,她從來沒好好睡過。

    那麼,沒值班就能在宿舍裡好好休息嗎?沒這回事,夕紀甚至認為值班時的壓力比較少,就算回到宿舍,也不能關掉手機電源。

    患者出狀況時,接受firstcall是住院醫師的工作,因此即使人在被窩裡,也擔心手機随時會響,心情從來沒放松過。

    絕大多數的夜晚,醫院總會發生一些狀況。

     夕紀甚至慶幸今天值班,中塚芳惠是她負責的患者之一,如果她人在宿舍裡,一定又會被手機驚醒。

    她有點怕那種聲音。

     中塚芳惠的體溫上升到将近四十度,夕紀也知道她這陣子持續輕微發燒,但一直找不到原因,同房的其他患者并沒有人感冒。

     芳惠的意識模糊,和她說話,她的反應也很遲鈍。

     檢閱病曆,芳惠的腹部有大動脈瘤,另一方面,她也是膽管癌患者。

    夕紀先确認這幾天是否有新的用藥處方,但顯然沒有。

     心音和肺有無雜音也是重要的确認事項。

    她聽到患者的肺部有些微斷斷續續的雜音。

    那麼,是呼吸器官感染嗎……芳惠突然發出呻吟,雙眉間的皺紋加深了,雙眼緊閉,嘴巴反而半開,發出喘息。

    宛如妒恨的鬼女面具,平常溫和安詳的表情不見蹤影,簡直判若兩人。

     夕紀感覺不尋常。

    這不是退燒就能解決的問題,必須進行最根本的處理,是什麼樣的處理?夕紀動用了所有貧瘠的知識,卻理不出頭緒。

     “醫生,請給指示!”站在她身邊的護士菅沼庸子說道。

    對方是有十年資曆的老手。

    “現在由不得你不知所措!” 這種說法傷了夕紀的自尊,但是對方說的沒錯,夕紀做了一次深呼吸。

     她提出了所能想到的指示,并着手準備。

    首先是抽血培養。

     一做完該做的處置,夕紀便打電話給負責膽管癌的主治醫師。

    這位醫師姓福島,夕紀将所有能傳達的資訊全部在電話做了報告,福島表示馬上趕來醫院。

    盡管語氣沒有不悅,但挂了電話之後,夕紀依然被一陣無力感包圍,深怕福島醫師認為住院醫師沒用。

    當然,現在不是不安的時候,她又立刻打電話給山内,中塚芳惠的大動脈瘤是由他負責的。

     “哦,是膽管炎造成的敗血症吧。

    ”山内在電話彼端說道,語氣聽起來相當悠哉。

     “請給指示。

    ” “福島醫師會過去吧,我想多半會緊急手術,你去把檢查資料備齊。

    ” 挂了這通電話大約過了三個小時,山内的話成真了,福島研判有必要切除發炎嚴重的部位。

    之所以需要三個小時,是因為在取得家屬同意這方面遇到了麻煩。

    中塚芳惠有個女兒,但她與丈夫、孩子都不在家,所幸她小姑在她家照料寵物,小姑表示她們一家人當晚住在迪士尼樂園附近的飯店,但偏偏不清楚是哪家飯店,于是夕紀和護士們分頭打電話到好幾家飯店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