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眼鏡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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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天嘉指着何平給苗苗介紹,苗苗羞澀地朝何平笑了笑。

     看苗苗始終打不起精神,任天嘉拿出上次回北京特意帶來的琴盒,說:“苗苗,阿姨給你拉一首歌吧!對了,你喜歡唱歌嗎?” 苗苗有些羞怯地擺弄着衣角,低聲說:“我隻喜歡唱我們山裡那種歌,唱不好。

    ” “那阿姨先給你拉一段,哪天你再來,阿姨再聽你唱。

    ” 任天嘉擺好姿勢,拉了一曲《良宵》。

    她拉得很投入,苗苗聽得也很專注。

    一曲終了,她還怔怔地沒有反應。

     “好聽嗎?苗苗。

    ” 苗苗像在自言自語:“任阿姨,女人是不是就應該像您這樣活着?” 任天嘉有些吃驚,這不像一個孩子提出的問題。

    她放下琴,坐到苗苗身邊,愛撫地理着她柔滑的辮子。

    可是苗苗看看鐘,突然跳起來,抓起袋子,急匆匆地要回去。

     任天嘉怕她找不着路,堅持讓何平給她叫一輛出租車。

    走到大門外時,苗苗問:“我姑父……還要幾天回來?” “快了,再有三五天就到家了。

    ” 任天嘉沒注意到,苗苗的眼神忽然有些黯淡。

     送走苗苗,一直沒開口的丁忠陽從皮包裡拿出一疊材料,準備彙報。

    何平知趣地拎起暖壺,走出房間。

     “怎麼樣,有什麼進展嗎?”任天嘉問。

     上次從毓岚縣回來,任天嘉單獨約見丁忠陽一次,交給他一個任務:利用他主管工業與城建的便利,與金地隆集團負責五洲商務酒店工程的項目經理部接觸接觸,了解其中外人不易了解的一些内幕。

     丁忠陽搖搖頭,說:“不算太順利,這夥人包裹得太嚴實。

    ” 為了尋找一個正當理由,丁忠陽帶着縣工商、稅務兩個部門一起到了項目經理部,借口要幫助他們盡快辦理相關手續,争取今年内開業投入使用。

    那個項目經理顯然是商海裡久曆風浪的老油條,言談得體,應付自如,簡直抓不到他一絲破綻。

    想看看他們的立項文件,說是存在集團檔案室裡;想查查他們的經營記錄,說被集團調走了;至于财務方面的各項指标,更說是集團有專人負責,總之一切都推在集團總部身上。

     “不怕縣長笑話,我這個項目經理名義上好聽,實際也就是個包工頭,領着大夥蓋樓罷了,一切大事,都是我們何總說了算的。

    ”他的笑容誠懇得很,令你想與他發火都發不出來。

     這也是在任天嘉預料之中。

    程可帷說得對,對方是一個勢力強大的既得利益集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盤根錯節,骨肉相連,往往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面對這樣一張編織嚴密的大網,要想尋找一個能夠突破的節點,談何容易!但她關心的隻是其中一個問題:“這個工程立項到底是誰批的,能搞清楚嗎?” 丁忠陽說,這一點不須查證,縣建委和工商局都有記載,審批手續合法。

     “資金來源還是沒法查證?” 丁忠陽說,那個項目經理一再強調這個酒店屬于“市長工程”,因為是郭市長親自抓的項目,言外之意是市長自始至終都在介入,當然也包括資金的投入。

    “可是我卻一直在懷疑他的說法,因為按我的記憶,郭市長好像也是事後才知道他們在毓岚搞了這麼大一個項目,而且也隻是大樓建到一半時才到工地看過一次。

    記得有一天,郭市長還當面問過何廣慧,說你在一個縣城搞什麼國際酒店,能有幾個國際人士到這裡來!” 任天嘉沉思着說:“可是從地鐵債券集資款中給這個工程撥付資金,的确是郭斧簽的字啊!” 丁忠陽也無法解釋這一點,隻默默喝着水。

     “看來關鍵是找到人,找到那個南芳,找到何廣慧。

    隻要找到他們,一切問題才能迎刃而解!” 任天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