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空降”而來的女市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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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前行,程可帷的思緒仍萦繞在起訴書中那幾個明顯的破綻處。

    他不明白,這樣幾個足可以緻命的要害問題,竟然沒有當事人的确鑿證據,而郭斧為什麼居然也解釋不清楚個中原委,雖然他一再否認這幾個問題與自己有關,但辯解理由卻很蒼白,不足采信。

    剛接手這件案子時,程可帷認為沒有什麼疑難之處,構成案件的幾大要素齊全,前因後果清楚,邏輯思路順暢,隻要涉案人認賬,按法律條文量刑即可。

    但案發半年之後,事情的發展卻不像當初想像的那樣,變得越來越撲朔迷離,以至于他自己也對這件案子的判斷與定性産生了懷疑。

     郭斧的幾次申訴都被駁回,理由是證據站不住腳。

    程可帷不明白專案組為什麼這樣固執,對當事人的訴求既不逐一落實也不提出否定的理由便一概将其視為狡辯。

    于是,他隻能通過自己的渠道來施加對整個案子的影響力。

    他猜測,明天的幹部大會一定是為歡迎新市長而召開的,這也表明前一段時間自己所做出的努力有了效果,看來省委還是采納了自己的建議。

    昨天他就接到北京的電話,了解了上面對這個案子的态度,隻是不清楚新來的這位“欽差大人”是個什麼樣的人,能不能如自己所願的那樣仗着尚方寶劍,斬開層層羁絆,大刀闊斧地打開一個新局面。

     程可帷望望車窗外,陰霾重重的天空似乎變得有些明亮。

    春節這幾天,天氣一直不太好,但願北京來的這位新市長能給雙陽市沉悶的政治氣候帶來一絲清爽的空氣。

    想到這裡,他對破解郭斧一案的迷局又充滿了希望。

     幹部大會開得很短,前後不過半小時。

    王景林宣讀了兩份文件,一是省委關于任天嘉同志任職的通知,其口徑與關本為在車上透露的一樣;二是省紀委關于開除郭斧黨籍、公職以及移送司法機關處理的決定。

    任天嘉作了十分鐘表态性講話。

    肖遠馳的講話也不長,十分鐘左右,而且沒有涉及任何評價性内容,隻是對調整後的雙陽市委班子提出幾條希望,大多是場面上的話。

    最後孟憲梁也講了幾句,無非是擁護省委決定,加強班子團結、努力做好工作之類。

     與會幹部對這樣的會議内容多少有些意外,也有稍許失望。

    他們一直在側耳細聽任天嘉的講話,力圖從中破解這個“神秘人物”的神秘之處,但任天嘉的語言很樸實,也沒有什麼新鮮内容,連自己此前的經曆都不曾提及,坐在會場後排的人甚至連她的容貌都無法看清;與以往主要領導調整不同的是,肖遠馳也沒在講話中對履新的幹部作更多的介紹或“高度評價”,而通常這是必不可少的環節。

    于是,這位新市長就顯得愈加神秘了。

     當天下午,新任代理市長乘飛機趕來上任的細節便為市委和市政府兩座大樓裡的人們傳形。

    有老資格者肯定地回憶說,雙陽市近三十年來,主要領導毫無例外地都屬于“空降”而來,郭斧和他前任的幾位市長都是從省裡派來的,孟憲梁雖說是土生土長的幹部,但也是到省委政研室轉了一圈後才回來當市長、繼而轉任市委書記的,而他之前的兩任市委書記都來自省裡或外市、地。

    這回的市長更有來頭,竟然從北京飛來,可見非同一般。

    在這樣傳來傳去的不斷交流、細化和補充中,市直機關裡最終悟出了新來的女市長之所以神秘的道理:一,來自北京,而且既然會議為等她而延遲,說明她來上任也是在匆匆之中;二,既是匆匆而來,又不肯透露從前在哪個衙門工作,便很可能來雙陽是“鍍金”性質,雖然省委并未明言她是來挂職鍛煉,但在雙陽不會紮根是無疑的;三,聽說她的老子是高層一位很有影響力的人物,丈夫也非同小可;四,省委書記親自來為她的上任站台,也不尋常,因為按照慣例,一個新市長或市委副書記上任,是完全不需要省委主要領導親自光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