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兵棋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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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張嘉缑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什麼人也不見,專心緻志地搞他的“兵棋推演”。

    桌上的電話響了好幾通,他也沒理睬。

    不知不覺間,兩個小時過去了,他的演習還是沒有重大突破,不免有些煩躁,所以當手機響起時,他恨恨地罵了一句,不情願地撿起來看看是誰這麼讨厭。

     屏幕上顯示的是池風飏的号碼。

    這個電話不能不接。

    張嘉缑揿了通話鍵。

     張嘉缑交朋友很注意選擇性,他總結為“四項基本原則”——交上升期新人勝過交巅峰期舊人,交政壇強人勝過交财壇富人,交看得見的上司勝過交看不見的高官,交領導夫人勝過交領導本人。

    其實這也算不得什麼“獨門秘籍”,在官場上,這些淺顯道理人人明白,但像張嘉缑這樣身體力行堅持不走樣的卻比較少見。

    細細分析,這裡的道理全在于“實用”兩個字。

    張嘉缑從來不諱言自己對杜威的實用主義哲學的推崇,而且把它與“白貓黑貓論”等同起來,認為“不管白貓黑貓,捉住老鼠就是好貓”這一理論本身就是最大衆化、最符合中國國情的實用主義,在交往上,當然也得秉持這一指導思想。

    上升期的新人固然暫時沒有一言定乾坤的力量,但依據自然法則,取代已經達到權力巅峰的舊人是曆史的必然,與這些人交往,好比股票市場抄底,眼前投入小,後期回報大。

    富豪大款固然可以揮金如土,快意人生,但在權力面前,财富不過是奴仆,以中國的政治經濟慣例來看,有了權力,财富自然會源源不斷地送上門來,想推都推不出去。

    省長、部長這樣的高官當然是位高權重了,可是對他一個地級市黨報的總編輯而言,未免可望而不可即,誰能指望某某省長某某部長親手提拔自己?頂頭上司卻不一樣,他的一句話便可以決定你的政治生命。

    至于交領導夫人,更是毋須細說的,“枕頭風”有時會比市委常委會上的決議更有分量。

     池風飏符合張嘉缑“四項基本原則”中的第一條。

    這位年輕新秀是從毓岚縣選調上來的,在市政府經協辦當了幾天副處長,然後被派到北京駐外。

    張嘉缑從關本為口中得知,池風飏由于具備政治學博士學位,且年富力強,已被省委看中選為“第三梯隊”重點培養,說穿了,也是另一種形式的後備幹部,于是便有意識地與他接觸。

    池風飏初到北京時,各方面工作都出師不利,一時間沒有什麼業績可言,市裡不少人啧有煩言,稱其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池風飏思想壓力很大。

    就是在這個關頭,張嘉缑派記者專程趕到北京采訪,寫出一篇篇幅不小的新聞特寫——《駐京辦事處繁忙的一天》,圍繞池風飏的活動日程,詳盡地介紹了這個駐外機構工作責任的重大,工作推進的難度,工作人員的敬業,工作成績的突出。

    《A市日報》在頭版頭條配上圖片發表後,那些對駐京辦和池風飏品頭論足指手畫腳的人頓時沒有了市場。

    也是從這件事後,池風飏和張嘉缑成了不分彼此的“鐵”交情。

    兩人之間互相利用的因素是有的,但雙方卻都能誠心相待,關系越來越密切。

     池風飏在電話中透露的信息令張嘉缑很吃驚,甚至可以說很震驚。

    池風飏說,他剛剛把魏書記送到中央黨校,魏書記這次來京,帶着市委黨校的第一副校長梁吾周。

     市委書記在中央黨校學習是人人皆知的事情,梁吾周去北京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可是魏東與梁吾周一道進京,這就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情了。

    不正常,很不正常。

     “他跟魏書記同車去的?你能确定?”張嘉缑狐疑地問。

     池風飏做了肯定的回答。

     “能不能是為着市委黨校的什麼業務,他才跟着魏書記一起去的?”張嘉缑猜測着說。

     池風飏說不像,因為出了車站,兩人就分手了,并沒有一起去中央黨校。

    再說了,即使是兩級黨校的業務往來,也根本沒有必要請市委書記出面哪! “老兄,聽說老部長去世了?現在可是關鍵時期,老兄可要好自為之呵!”池風飏像是開玩笑,說完便收了線。

     自己是市委宣傳部長的繼任人選之一,市直機關裡早已不是什麼秘密了,池風飏特地來電話通報梁吾周的動向,也是基于這一點,為此,張嘉缑對這個年輕人還是心存感激的。

    但令他百思不得其解而且心中忐忑不安的是,梁吾周怎麼能這麼快就與魏東拉上關系?老純峰的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