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假面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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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也屬于這一類,那可就太凄涼了。

     不必把話講得那麼死嘛。

    妻子說話就是太刻薄了,一直如此。

     4月25日(星期三) 丈夫回到家時,已經是深夜十二點多了,我聽到大門關上後,廚房裡又有聲響,就從床上起來去了廚房。

    隻見丈夫穿着襯衫,正打開冰箱門。

     “你回來啦。

    ”我說了一句,他感到有些難為情,也顧不得關上冰箱門,回過頭來對我說:“怎麼,你還沒睡?” “還有點炖菜,我幫你熱一下吧。

    ” 聽我這麼一說,他松了一口氣,點了點頭,留下一句“我去換件衣服”,就回到書房去了。

     深夜的廚房裡,我點燃了煤氣,将炖菜鍋架在煤氣竈上,煤氣竈周圍傳來絲絲熱氣。

     最近他不去那個女人的公寓過夜了,最晚在十二點左右就回來。

    但是,并沒有與那個女人分手,也不是因為眷戀自己的家庭。

    也許是因為我不去追究他那些風流事了,他反倒把自己與那個女人的關系處理好了。

     不一會兒,丈夫換上睡衣回到客廳,吹着滾燙的炖菜,開始吃起來。

     就在這時,我把一個小紙盒放到桌子上。

    “這是給你的。

    ” “什麼呀?”丈夫感到有些困惑,盯着那個紙盒看。

     “明天是你的生日。

    已經過了十二點,是今天了,祝你生日快樂!” “是你送給我的?”他問道。

     “對,是我和孩子們一起讨論決定的,你打開看看。

    ” 他雖然嘴上說着“搞什麼名堂,怪吓人的”,但還是伸手去拿。

     以前的生日,幾乎都是買個生日蛋糕,大家慶祝一下,所以他會感到納悶。

     但是,他打開包裝紙後,眼睛忽然亮了起來。

    “哦,太漂亮了!” 這是一個雷克薩斯車模型,與丈夫平時開的那輛車一模一樣。

     上次闖到那個女人公寓時,看到玻璃櫃裡放着丈夫的收藏品。

    想到這一幕,我才決定選擇它的。

     “今後在家裡也要多放點喲。

    ”我半帶譏諷地說了一句,丈夫臉上露出了笑容,将小車放在手心上左右端詳。

     這點小事就如此興高采烈,要演假面夫妻還不是小菜一碟。

     那天晚上,妻子很少見地表現得十分溫柔。

    是為了将生日禮物交給我呢,還是表示已經覺悟到,再争吵下去沒有好處呢? 總之,隻要妻子将姿态放低,我也完全可以息事甯人。

     4月29日(星期日)24:00 以前丈夫在大學醫療部工作時受到關照的松村名譽教授的葬禮,在橫濱山手的一所教堂舉行。

    我們一起去參加了。

     丈夫将參加葬禮的人一一向我介紹。

    我與他們逐一打了招呼。

    葬禮在晌午過後結束,我們一起走出教堂。

     雖說已是四月下旬,天上還不斷下着冰涼的小雨,我感到陣陣寒氣鑽心,在黑色的連衣裙喪服上又披上了一條厚厚的披肩。

    丈夫說,我們走吧,便打開了一把大雨傘。

     我們倆并肩一步一步從教堂前的台階慢慢地往下走。

    下到大路上,再朝石川町車站方向走去。

     我想起了剛才結束的葬禮。

    “教授太太把眼睛都哭腫了,哭得很傷心。

    ”丈夫卻一點都沒有感動,隻是淡淡地回答:“是啊……” 在教堂的燭光下,滿頭白發的教授太太不停地用手絹擦眼淚,同時還很堅強地向參加葬禮的人道謝。

     在半個世紀的夫妻生活中,教授太太将如何回首她與丈夫兩人共同生活過的那段濃厚歲月呢?去世的教授又給他太太留下了什麼樣的愛的見證? 那麼未來,我和撐着同一把傘的丈夫,将留下怎樣的夫妻見證呢?想着想着,丈夫忽然喃喃地講了一句:“不過,那個教授是很幸福的……” 他好像說是因為太太哭得很傷心,所以那個教授才幸福。

    我聽了,半開玩笑地說:“那麼,我也為你哭得多一點好了。

    ” 剛說到一半,丈夫就以很驚訝的口氣說:“你變多了……” 大概我們今後也會像今天這樣,在一把僅能為我們遮風擋雨的雨傘下,不斷地協調步伐,淡淡地在人生階梯上往下走。

     并且,我們隻是在表面上讓人們覺得,這是一對平靜的、很般配的夫妻。

     走了不一會兒,右手邊的建築消失了,眼前是一片開闊的大海。

    在密密的雨簾中,雲霧迷蒙的前方忽然浮現出帆狀建築物,就是那天與老師一起去的飯店。

     從山手看到的是這個方向啊。

     不覺看得入了迷,走在前面的丈夫一臉狐疑地轉過來等我。

    沒辦法,隻好向那家飯店的外觀告别,再次與丈夫并肩往前走。

     我想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