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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選出最愛的傳統神話故事系列,就如選出最愛的菜系一般困難。

    (有時候我想吃泰國菜,有時候壽司更對我的胃口,而有時候,我最想吃的就隻是從小吃慣的家常菜。

    )但如果真的必須選出一個最愛,我的答案大概會是北歐神話。

     我與阿斯加德和它的居民的初遇,發生在我還是一個小男孩的時候。

    那時候我還不到七歲,正讀着美國漫畫家傑克·科比[1]創作的《雷神托爾》系列漫畫。

    科比和斯坦·李[2]為這些故事編寫劇情,斯坦·李的兄弟拉裡·裡博則為它們創作對話。

    科比筆下的托爾英俊強壯;他筆下的阿斯加德是充滿了高樓大廈的科幻城市;他的奧丁高貴睿智;他的洛基是個戴着有角頭盔的、滿口譏諷的惡作劇者。

    我喜愛科比筆下揮舞錘子的托爾,想知道更多關于他的事情。

     于是我借來了一本羅傑·藍斯林·格林[3]著的《北歐民族之神話》。

    我滿心歡喜,也滿心疑慮地讀完了它:在這本書中,阿斯加德不再是科比所描述的未來科幻之城,反而是一座維京大殿和一堆聳立在冰霜極地上的建築;奧丁也不再是那個溫和、明智又易怒的衆神之父,現在他是個機敏、掌握着知識,卻也十分危險的人物;托爾還是和漫畫《雷神托爾》中一樣強壯,他的錘子也依然有着神力,但他……怎麼說呢,聰明并不是他的強項;而洛基不再邪惡,雖然他肯定也不是什麼正面人物。

    洛基嘛……十分複雜。

     除此之外,我還發現,北歐衆神命中注定會有毀滅之日:諸神的黃昏,一切的終結。

    神族會大戰冰霜巨人,他們一同走向滅亡。

     諸神的黃昏已經發生過了嗎?它還會發生嗎?那時候我絲毫沒有頭緒。

    現在我依然不知道。

     整個世界和故事都悲壯地落幕,又在終結後重生了,這讓衆神、冰霜巨人和其他各色人物都帶上了悲劇色彩,變成了悲劇英雄或悲劇反派。

    諸神的黃昏讓北歐世界在我腦中駐留,讓它看起來離我們如此之近。

    而其他的神話體系,一些被更加詳盡記錄的體系則讓人感覺已成為曆史,是已經逝去的古老遺産。

     北歐神話來自寒冷的地區,那裡有着極其漫長的冬夜和無休無止的夏日。

    這片神話原生地的人們并不完全信任或喜愛他們的神祇,雖然他們也的确尊敬和敬畏這些神。

    我們最多隻能知道,阿斯加德衆神的神話來自今天德國的地區,蔓延到斯堪的納維亞整個半島,再然後傳播到整個維京人所統治的世界——到達奧克尼和蘇格蘭、愛爾蘭和北英格蘭。

    在這些地方,神話都以自己的方式留下足迹,很多地名都是用托爾和奧丁的名字來命名的。

    在英語裡,這些神在一個星期的七天名稱裡也留下了自己的影子。

    你能發現獨手提爾(奧丁的兒子)、奧丁、托爾,還有衆神之後弗麗嘉的身影,他們就藏在星期二、星期三、星期四和星期五裡[4]。

     我們還能找到古老的神話和古老的宗教中關于戰争、關于華納神族和阿薩神族的和平協議的影子。

    華納神族似乎都是自然神,他們是兄弟姐妹,生性并不怎麼好戰,但動起真格來則和阿薩神族一樣危險。

     事情很有可能是這樣的——這是個值得探究的假設。

    曆史上,一個部族的人信奉着華納神族,另外一個部族的人信奉着阿薩神族,這些阿薩信奉者們入侵了華納信奉者們的領地,之後作出了一系列的妥協和安排。

    華納之神,就像芙蕾雅和弗雷這對雙生兄妹一樣,和阿薩神族的成員一起居住在阿斯加德。

    曆史、宗教和神話綜合在一起,我們從中奇思、想象、推測。

    我們就像在試圖為一個被遺忘于久遠過去的未解之謎拼湊細節。

     北歐神話中有很多故事流傳到今天,但也有相當一部分已經失傳,我們不知道它們究竟講的是什麼。

    我們現有的,隻有以民間故事形式,通過重述、詩歌和遊吟詩流傳下來的神話。

    人們開始對這些故事進行書面記載的時候,對基督教的崇拜已經開始取代對北歐神的崇拜。

    有一些故事得以被記錄和流傳,是因為人們害怕如果它們失傳,來自這些神話的典故也會變得毫無意義。

    比如,人們用“芙蕾雅的眼淚”這個富有詩意的典故來指代金子。

    在一些故事版本裡,人們将北歐神描繪成壯年或老年的國王和英雄,他們在基督教的框架世界裡講述這些改編過的北歐神話故事。

    這些流傳下來的北歐神話故事同時也在呼應着、講述着其他故事,然而可惜的是,我們并不知道那些故事。

     如果要作類比,這種情況就好像希臘和羅馬神話流傳下來唯一的故事是關于忒修斯和赫拉克勒斯的所作所為一樣。

     毫無疑問,很多故事都失傳了。

     北歐神有很多。

    有一些神,雖然我們知道他們的名字、掌管的事宜和神力,但他們的神話、故事和禮儀沒能流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