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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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風聲什麼也沒有見到過。

    孔太平繼續往山梁上爬,直到離章見淮很近了,他才問發生什麼事了。

    孔太平的話問得章見淮的臉色像鐵一樣青。

    他壯着膽子繼續問章見淮,有什麼話盡管對自己說,自己是縣長,會盡一切可能替他撐腰。

    章見淮這才說,他不需要人撐腰,隻要找出害娥媚的男人,他知道怎麼對付。

    章見淮說娥媚是光着身子從水潭邊走回家裡的,她要章見淮别追究哪個男人是誰,因為她有一半自願才導緻發生這事。

    一聽娥媚沒有說出自己來,孔太平更踏實了,他裝着為難地說,一個小時前,湯有林一個人到山這邊來了,自己上山來正是想找他回去。

    章見淮手裡的獵槍抖了一下,他要孔太平别費心找了,回頭自己找着了替他送回去。

     孔太平說了聲謝謝,轉身再往山下走時,章見淮站在山梁上沖着天空狠狠地放了一槍。

     一到環保蔬菜基地孔太平迎面碰見洪塔山。

    洪塔山驚喜地迎上來告訴孔太平,田細佰剛剛為田春茂的死将湯有林和自己臭罵一頓,這會兒湯有林不知道到什麼地方怄氣去了。

    孔太平要洪塔山跟着自己一道去田細佰家,洪塔山遲疑着不敢動步。

    孔太平不高興地說洪塔山活該一輩子挨人罵。

    洪塔山沒有還嘴,隻是叫孔太平最好暫時也不要去田細佰那兒。

    孔太平問洪塔山是不是還有别的原因。

    洪塔山吱唔幾下,還是說了實話。

    那些從山下搬上來的那些人,越來越愛圍着田細佰發牢騷,總說是上了田細佰的當。

    洪塔山他們上山時,正好碰上那些人又在圍着田細佰發火,有幾個年輕點的女人,還沖着田細佰吐了幾口痰。

    差一點将田細佰氣暈了。

    孔太平心裡知道是怎麼回事,嘴上卻罵洪塔山,說這一切的變故,全怪洪塔山一開始種下了壞秧子。

    到了這樣的時候,洪塔山就是想與孔太平一起去田細佰家,孔太平也不會讓他去。

    孔太平沒好氣地吩咐洪塔山就是到天邊去也要将湯有林找回來。

     洪塔山灰溜溜地走後,孔太平繞過地上堆成小山的樹蔸,走到正蹲在自家門口沖着天上晚霞發愣的田細佰面前,叫了一聲:“舅舅!” 田細佰回頭看了他一眼,馬上用又手捂住自己的臉,嘴裡直說:“外甥兒,你怎麼做得出來那樣丢人的事,我這張老臉讓你羞死了!” 孔太平說:“舅舅,你也不要這樣脆弱,我這個縣長又不是你一個人的!” 田細佰說:“我知道,你一個人害不死田春茂,你是入了夥的,對吧!” 孔太平說:“你不要這樣說,我們哪會成心害人哩!” 田細佰說:“是不是你讓洪塔山當鎮長的?” 孔太平說:“我沒有這個權力,是常委們一齊确定的。

    ” 田細佰說:“有人告訴我了,是你在會上提名的。

    你說說為什麼畜牲要當人的家?” 孔太平說:“洪塔山的情況特殊,他人不好,但是個經濟人才!” 田細佰說:“混賬東西!鎮關西的肉鋪開得挺好,西門慶的藥店也開得不錯,你怎麼不将他們都請回來當我們的領導!” 田細佰揮起手臂幾乎要揍孔太平。

    那手高高揚起後,久久落不下來。

    孔太平聽見身後有動靜,回頭一看,是湯有林和洪塔山。

    洪塔山搶上來,将孔太平拉到一邊。

     湯有林沒有動手,站在一邊說:“孔太平是一縣之長,就是當舅舅的也不能随便打随便罵了。

     “你們兩個來得正好!這杯酒裡我放了老鼠藥。

    ”田細佰從裡屋端出一杯酒放到孔太平面前,“我的這個外甥十幾歲就失去父母,好多年歸我教養。

    原先我以為他能光宗耀祖,現在卻怕他給我那早死的妹妹和妹夫的墳頭上抹黑。

    第一次你洪塔山害他那青梅竹馬的親表妹時,他不主持正義,是因為那時鎮裡太困難,那些難處不是他一個人能解決的,所以我原諒了他。

    到了第二次,你湯有林害他親表妹,他還是不主持正義,我想那是他第一次沒對我說實話,是初犯,我還是原諒了他。

    第三次,他親表妹好不容易談上戀愛,他卻玩借刀殺人的把戲,将對方攆走,然後将親表妹送給一個六十歲的北方侉子,為自己的前途開路,我也想原諒他。

    畢竟女孩已經不成模樣了,不跟給這樣的人過日子,還有誰肯要她!而且他的确為田毛毛選了一個好人。

    萬萬不該的是,在他當了縣長後,将你洪塔山提拔為鎮長——不過這也讓我明白了,你們三個人是一路的貨色。

    而且這個孔太平比你們更壞。

    你們隻害過他親表妹一次,可每次别人害親表妹時,他都要抓緊時間往傷口上撒鹽!”田細佰又拿起那杯酒,“今天我不管你們的事,我隻管我家裡的事。

    過年後我琢磨了一個月,我得為民除害,不然的話,等到他爬到最高的位置上以後,害的人就不是一個兩個,而是一千兩千,一萬兩萬。

    太平,來吧,我叫你一聲外甥,你叫我一聲舅舅,然後将這杯酒喝下去,就算是為縣裡的老面姓做了件天大的好事!” “你這是誤解我,舅舅!我不是那種黑透心的人。

    ” 孔太平站在屋子當中,委屈地叫起來。

     洪塔山想上前奪過田細佰手中的酒杯,湯有林攔着不讓他行動。

     “酒裡不會有藥!再說街上賣的老鼠藥全是假貨。

    ”湯有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