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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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周一開始,孔太平每天下課後都要趕到江北去看看田毛毛他們。

    田細佰大約覺察到什麼,每見與孔太平見面時臉上都挂滿疑問。

    孔太平第三次過江去安濟醫院時,田細佰終于忍不住問田毛毛到底怎麼了。

     田細佰說:“我等你說實話都等三天了!” 孔太平說:“真的是闌尾炎。

    ” 田細佰說:“可是毛毛吃的藥與上次吃的藥是一樣的。

    ” 孔太平說:“消炎藥總那麼幾種。

    ” 田細佰說:“你是不是又遇到難題了?毛毛說,常和你在一起的那個湯處長是省财政廳管錢的。

    ” 孔太平怔了一下才說:“湯有林是答應給縣裡一些錢,這和毛毛的病沒關系。

    ” 田細佰說:“他給你多少錢?” 孔太平說:“二百萬元。

    ” 田細佰說:“天啦,姓湯有這麼厲害?” 孔太平說:“又不是他的錢,厲害什麼。

    ” 田細佰不說這個了,他再次追問:“毛毛真的沒有再犯上次的錯誤?” 田細佰得到肯定的回答後,盯着孔太平的眼睛一下子失去許多神采。

    一個人站在那裡喃喃地說:“外甥兒,你這些時讀的什麼書呀?” 這話在孔太平的心裡撞得砰地一響,好像有東西在響聲中飛出自己的身子。

     第二早上起來,孔太平感覺到自己的極度疲乏。

    見他整日裡無精打采,湯有林和安如娜都說他患了急性肝炎。

    孔太平因此上醫院查過血,結果各項指标均屬正常。

    安如娜說自己剛做過人工流産都沒有孔太平這副樣子,便勸他下個周末回家調整一下。

    孔太平真的回去了一趟。

    月紡很高興,早早地就與他上了床。

    夫妻倆摟到一起後,孔太平才發現自己不行了!月紡怎麼也不相信,前次相聚還如火如荼,才一個月的時間,孔太平就變得竈冷鍋涼。

    孔太平自己也不相信,可是任憑怎麼努力也絲毫不見效果。

    月紡哭了兩場後反而冷靜下來,仔細分析後,她認為孔太平心裡的壓力一定太大了。

    等從青幹班學習回來,職務上有了新的安排,一切都會好的。

     周日下午,孔太平心事重重地回到省委黨校。

    路過地委黨校時,也不去區師傅那裡坐坐了。

    甚至從安濟醫院門前經過時,也沒想到要去看看舅舅一家。

     在411房間裡等候多時的安如娜迫不及待地過來問他情況如何。

    孔太平搖搖頭半天沒說話。

    安如娜這時也急了,像孔太平這樣心氣不低的男人如果心裡揣着這樣的問題,工作上是一定要出問題的。

    孔太平拒絕了安如娜要他去找醫生看看的要求,他相信隻要安如娜肯配合,自己的毛病會自動好的。

    安如娜點着頭本想說沒問題,她會配合得非常好,嘴巴還沒張開眼淚卻流出來了。

    她一邊哭一邊小聲數說,自己的命太苦,結婚不到半年丈夫就不肯同房睡,好不容易碰上孔太平這樣一個有緣的男人,現在又成了這種樣子。

    安如娜這一哭讓孔太平也感到這事絕對非同小可。

    雖然青幹班的課程在後期安排得有些緊張,孔太平還是抽空約了一次春到,并将自己的實際問題告訴了她,要她想辦法替自己治好。

    比起正經女人,春到的辦法要多上許多。

    春到曾讓好幾個在自己妻子面前毫無作為的男人滿意而歸,她以為孔太平的不行是沒有問題的問題。

    孔太平躺在床上讓她擺弄了一整夜,最終春到不得不對說,他的毛病太怪了,自己見識淺了,沒辦法。

    回過頭來孔太平隻好繼續與安如娜作配合。

    每隔兩三天孔太平就要上安如娜家裡去一趟。

    安如娜也極配合,她不顧自己做完人工流産不久,拼盡全力想讓孔太平重新堅挺起來。

     孔太平與安如娜的努力一直持續到他們在青幹班學業結束。

     這中間田毛毛被田細佰帶回家去了,走的時候孔太平一點也不知道。

    他們走後才有人通知湯有林去結賬。

    田細佰給孔太平留了個口信,讓他有機會将田毛毛放在公司的行李帶回去。

    結業前的半個月裡,學員中有半數以上的人,或升職或被安排到更為要害的位置上。

    奇怪的是411和412兩個房間的人全都沒有動靜。

    湯有林還是說着剛來時說過的話,按照他現在位置的重要性來權衡,就是将自己派下去當個縣委書記也是貶谪。

    孔太平不客氣地說,湯有林若是去哪兒當縣委書記,哪個縣裡就會有一半的男人要打光棍。

    按照青幹班公布的成績,孔太平總分排在第二,排在第一的是湯有林。

    湯有林還算明白,他公開說,這是因為自己給省委黨校弄到了二百萬元錢修宿舍樓。

    分手之際,安如娜淚如泉湧。

    好在有幾個學員站在一起,安如娜向每個人都說了想念之類的話,大家都以為安如娜的眼淚是為自己而流。

    孔太平從411房間扛着行李下樓後,沒有急着往回趕。

    他讓司機小許在蘇鑒書店門前停下來,掏出五角錢買了一份當天的省城晚報,他要看看上面刊載的那些專治陽萎的廣告。

     這時候街道上的燈全亮了。

    街道上有很多穿着短裙走來走去的女人,省城到處飄蕩着的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