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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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的人。

     “這指導員真夠賤啊。

    ”有刑警哭笑不得了,隊長還讓大家注意,估計他都不知道指導員比他沒底線多了。

     “确實夠賤。

    ”衆警齊齊點頭,不過又都笑了,明顯是都喜歡這個賤相嘛! 一号二号休息,三号标哥是頭天上班,這頭天和隊長坐了坐,親自沏茶倒水點煙,從隊長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兩人已經稱兄道弟了。

     礦區刑警隊是個大隊,六十多人,即便大隊也是人手不足,中午後指導員就自告奮勇,和隊長一起清理積案,押解移交滞留的嫌疑人。

    這一天沒過完,新指導員把照過面的刑警名字都記下來了。

    到了晚上,輪班回家的刑警剛到家,後腳指導員就來敲門,哎喲,和隊長一起來,年節慰問加福利親自送家了。

     一天之内,新指導員的人氣爆棚了啊…… 這一天是餘罪上任的第三天,上午正對着前一任隊長留下的爛攤子發呆。

    發票、飯票、油票,各種開支票,最短的時間是兩個月前,最長的有一年了,都是外出辦案的刑警各種花銷。

    金額也不大,最少幾百,多則不過兩千多,不過要涉及十幾位外勤刑警,這個數目也不小了,有四萬多。

     這明明不是個大數目,可偏偏把餘罪難受了兩天,賬上不但沒錢,還倒欠着莊子河兩個加油站四千多塊錢的油錢。

    小加油站的老闆風聞新隊長上任,頭天就來要債來了,人家那難為的表情哪,真讓餘罪覺得好難堪,好像自己欠人家錢了似的。

     當刑警兩年多了,餘罪心裡最清楚,這辦案可都是錢堆出來的。

    不但刑警的吃喝拉撒要錢,有時候有些特殊的案子,打聽消息,摸查線索,很多你想不到的地方都可能需要用錢開路。

    要是刑警手裡窮成這樣,正常花銷都報不了,那破案率這麼低,也就有最直觀的解釋了。

     于是問題就全堆到餘罪面前了,一大堆單據,讓餘罪愁得龇牙咧嘴。

    向支隊反映了,支隊長說了,支隊要調劑各隊的經費問題,不是你們缺,都缺。

     所以呢,支持可以有,錢真的沒有。

     總隊更别指望,這種小事餘罪都不好意思說,那顯得這隊長豈不是太無能了? 思忖了兩個小時,還是無計可施。

    這地方有點特殊,不像羊頭崖鄉派出所,沒錢也能湊合過;更不像總隊,根本不用湊合,經費從來都管夠。

    似乎也不像反扒隊,那地方好歹有任務獎勵,抓個賊都算錢的。

    刑警處理刑事案件,除非是抓到挂牌的要犯,否則都是分内的事,有工資就不錯了,還想要獎金? 餘罪翻着自己轄區的行政區劃和人口統計,莊子河這裡原本是地道的農村,因為天龍山景區的開發和城市建設的拓展才納入到郊區的版圖。

    可郁悶的是,莊子河恰恰處在景區和開發區的中間,兩頭都沒沾上好處。

    迄今為止的九個村,還保持着棚戶的原貌,大部分都等着拆遷補償,一躍成為城裡人。

     這裡的刑事案件發案率并不高,不過原籍這裡的嫌疑人可不少。

    據指導員郭延喜講,咱們這兒的人,基本都跑到城裡作案去了,主要工作,基本就是核實他們的身份。

     難哪,不是一般的難哪。

    餘罪以前的作難,都在于怎麼找到嫌疑人的蛛絲馬迹,可現在為難的是,怎麼能找到錢的蛛絲馬迹。

    他看了兩天,每次都是掩淚回來,企業沒有、工廠沒有,蔬菜大棚倒是有,可種菜的沒了。

    至于洗浴中心、KTV等等之類的消費場所就别想了,甚至連個像樣的飯店都得到十公裡以外,已經出了莊子河的轄區。

     這地方當刑警隊長,想不清廉也難哪。

     在隊長辦一遍一遍地逡巡着,三天了仍然是計無所出。

    他敏感地捕捉到了,這兒的工作要上個台階,首先就得解決經費問題,可這個最簡單的事,卻成了這個特殊地方最難的問題。

     瞧瞧,院子裡那兩輛破長安警車,有一輛已經開不動了,修不起。

    院子的牆色斑駁,有五六年沒動了。

    今天通知開會,陸陸續續從家裡,從值班室到會議室的同志們哪,大冬天的手縮在袖子裡,凍得瑟瑟發抖跑着來上班。

    别說車了,據說支隊首先顧及市裡的裝備,給莊子河的警服冬裝都沒配全,餘罪看着就心酸。

     整十時,準備開會了,首次全體會議。

     每逢開會都是坐在後排睡覺的餘罪,第一次感覺到肩上壓力劇增。

    而且他知道,很可能要馬上面臨隊員們的質疑和期待,因為莊子河問題已經懸着很久了,都在咬着牙堅持着,已經快到爆發的邊緣了。

     可該來的,恐怕躲不過去了。

    辦公室僅有的一位接聽員方芳敲門時,餘罪整了整警服,拉開門出去了,邁向了他走上隊長崗位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