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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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議的表情:“我的天,你想什麼呢?你們之所以到現在還沒出岔子,就是因為沒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龍鎮是名人,不管你是弄死他,還是囚禁他,他一失蹤,得是多大的動靜?得有多少警察來找他?現在到處都是監控,找到這裡還不容易?相比之下,曹洵亦是一個實際上已經死了的人,他再死一次,根本沒人在意!” “誰說的?曹洵亦現在就是周小亮,周小亮的媽還在跟他聯系。

    ” “那個人不是得了癌症嗎?醫院有檔案吧?他媽去報警,警察隻要查到醫院,立刻就會結案,得了絕症的人失蹤太正常了。

    ” “不行!不行!不行!你說的這些根本不可控,你不能用風險解決風險!” “那你說怎麼辦?” 何畏沉默了一會兒:“把他的手機沒收了,鎖起來,你再找個醫生給他整容,然後送他出國。

    ” “你知道一個整容醫生要帶多少人嗎?護士、助手、麻醉師,這不是風險?” “我會收買他們。

    ” “他們能收買,周小亮的媽不能收買?周小亮的媽可隻有一個!” 何畏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羅宏瑞:“不行,我說不行就是不行,無憑無據,不能殺人!” 羅宏瑞瞪着何畏,瞪了好一會兒,但這一次,何畏沒有退縮。

     羅宏瑞長歎一口氣:“那我們跟他好好談一次,現在的情況、上面的壓力,還有龍鎮的事情,全都說清楚。

    ” “嗯。

    ” “希望他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吧。

    ” 動物不分善惡,因為它們的每一個抉擇都關乎生死。

     何畏不記得這句話是誰說的了,當初特意記下,隻是為了嘲笑曹洵亦的婦人之仁。

    現在他試圖用它形容此刻的處境,試圖弄清楚,自己究竟是人還是動物。

     該想的,他早就想過了。

    從一開始,他的出發點就和曹洵亦不一樣,他們一個為名利,一個為藝術。

    掙了錢,他把過去沒享受的全享受了一遍,身份、地位、别墅、跑車,還有女人,各種各樣的女人,在她們的身體裡發洩他的性欲。

    而曹洵亦呢,他是一個苦行僧,沒有欲望,隻有自我。

    在他眼裡,财富、情感、幸福,或者痛苦,都隻是創作的材料,就像廚師面對兔子,兔子再可愛,他也可以拎起它放血。

     曹洵亦是一個不可控的因素,何畏比誰都清楚。

     “我說這些,是希望你安心跟我們合作,即便我現在知道了魔術的原理,我也不會戳穿它,因為我不是觀衆,我是你的助手,明白嗎?” 羅宏瑞的語氣裡透着哀求,何畏覺得好笑,又覺得可悲。

    他起身走到書櫃前,拿起櫃子上的書,順手打開折過的那一頁,是一首詩: 遙遠,或者深淵, 一種荒謬的執念。

     遊俠,或者詩人, 穿梭于槍炮和瘟疫之間。

     沒有盡頭, 也不會有助威的鼓點, 決鬥,決鬥, 與所有的惡龍決鬥, 呐喊,呐喊, 在群星熄滅的夜晚。

     我不為國王, 抑或傳世的詩篇, 隻為行将枯萎的玫瑰, 和你明媚的雙眼。

    
何畏心裡不安起來,他不确定詩的意思,不确定要不要和曹洵亦對質,即便他迫切地需要一個答案。

     “所以,你就專心畫畫,這兩天也别出門了,你要真想出門,我們找醫生給你整容,整完了,去哪兒都行。

    另外,你能不能把手機交給我?” 他沒有等到曹洵亦的回答,手機振動了,是一條消息,内容是一個視頻,他點開了它。

     “你們好,我是曹洵亦。

    ” 何畏看見曹洵亦的臉色變了——慘白,就像幹淨的畫布。

    他試圖站起來,卻被身後的羅宏瑞按住了。

     何畏低頭看着手機——是偷拍視角,就在這個房間,曹洵亦側身對着鏡頭。

     “我知道你們現在很困惑,也可能很憤怒,有的人還會發笑,覺得我是騙子,在這裡假扮英年早逝的畫家。

    是的,沒有錯,我确實在假扮他,但不是你們所想的那樣,我是曹洵亦本人,我從來沒有自殺,我還活着。

    ” “為什麼?為什麼啊!”何畏吼了出來,蓋過了視頻的聲音,“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他連續發問,伴随不受控制的眼淚。

     羅宏瑞将曹洵亦按在沙發上,狠狠地給了他一個耳光。

    稍作停歇後,暴風驟雨一般,一拳又一拳地打在他的身上。

    曹洵亦一面抵擋,一面大喊:“龍鎮,誰讓你提前發出來的?!你着什麼急啊?問你話呢!你——” 何畏聽出曹洵亦真的在對龍鎮喊話,他又看了一眼視頻,确認了拍攝的視角——他彎下腰,打開了書櫃的門。

     何畏的腦子裡嗡嗡作響,心髒也越跳越快。

    他使勁擠着洗面奶,擠了好大一坨,往臉上搓了十幾分鐘,搓到臉生疼,才用水沖掉,又盯着自己的頭發出神——他害怕,害怕失去那頂遮醜的冠冕。

     他走回客廳,羅宏瑞和龍鎮還在桌邊說話,龍鎮手裡捧着一個馬克杯,像一頭受到驚吓的騾子。

     “聽了你說的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