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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ST搜索[生物信息學中,BLAST(BasicLocalAlignmentSearchTool)是一個用來比對生物序列的一級結構(如不同蛋白質的氨基酸序列或不同基因的DNA序列)的算法。

    ]。

    盡管這并非研人的專業,但他在本科時代學過,做這種搜索還難不倒他。

    倘若問題受體是與病毒感染有關的蛋白質,那父親的研究牽涉到《海斯曼報告》就不奇怪了。

     搜索結果出來了,研人緊盯着屏幕。

    同“變種GPR769”相似性最高的,當然是“GPR769”。

    九百多個堿基中,隻有一個不一樣。

    這就導緻構成受體的氨基酸中,有一個被替換為别的東西。

     研人順着網頁鍊接,查詢“GPR769”的信息。

    盡管包含醫學術語的英文讀起來頭痛,但他多少還是領會到了要點。

     類型:孤兒受體 功能:未知 配體:未知 發現于肺泡上皮細胞中。

     117Leu被Ser置換,就會誘發肺泡上皮細胞硬化症。

    
這一病名非常陌生,研人繼續搜索了這種病症的情況。

     肺泡上皮細胞硬化症 原因:常染色體隐性遺傳導緻的單一基因疾病。

    病因基因類型已确定,孤兒受體GPR769的亮氨酸被絲氨酸置換,就會誘發病症。

     症狀:肺泡上皮細胞硬化,呼吸衰竭。

    肺性心髒、肝髒肥大,伴随肺泡出血等。

    有後遺症。

     易發病年齡為三歲。

    患兒多在六歲前死亡。

     治療:隻有治标療法。

    如注射類固醇,全身麻醉後進行肺清洗等。

     流行病學:發病率無地域差異。

    十萬人中約有一點五人患病。

    
這并不是研人期待看到的信息。

    這種病與病毒感染無關,跟父母的遺傳基因突變有關。

     本以為能有重大突破,結果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自己的判斷完全錯了,這在實驗中屢見不鮮。

    每當這時,指導教授園田就會重複同一句話:抛開先入為主的觀念,仔細思考到底出了什麼狀況。

     這句話是希望他們思索為何會出現超出預想的現象。

    研人離開桌邊,開始沉思父親究竟要幹什麼。

    父親的目的顯而易見。

     你要做的是設計并合成孤兒受體的激動劑。

    
研人意識到一個重大問題:自己一直忽略了父親的研究中最重要的部分。

    由于牽涉到專業之外的知識,研人斟酌再三,以确保自己的結論無誤。

     雖然不明白“GPR769”擔負何種功能,但它無疑是肺泡上皮細胞細胞膜中的“受體”。

    倘若其功能不全,則會緻人死亡,從這點看,它定然發揮着正常呼吸所不可欠缺的某種作用。

    而這種“受體”若要發揮機能,就必須有相對應的“配體”。

     人體在分泌出“配體”後,會借助血液運往“受體”所在的位置。

    一旦“配體”與裸露于細胞膜外表面的“受體”相互“識别”并進入“受體”的凹槽中,兩者就會因分子間的物理及化學反應而相互結合。

    “受體”上的凹槽會内向收縮,帶動整個“受體”開始收縮。

    因為受體貫穿了細胞膜,所以這一變化也影響到細胞内側。

    “受體”末端部分的移動,會對細胞中其他蛋白質産生作用,而這些蛋白質又會激活和啟動其他一系列物理化學變化,化學信号就這樣在細胞内傳遞,最終傳到細胞核中,使某特定的基因發揮效應。

    換言之,受體和配體的結合,就像啟動細胞運作的開關。

     就“變種GPR769”而論,凹陷部分發生變異,無法與配體結合,這個開關就打不開,肺就不能正常工作,于是發病。

    要讓細胞恢複正常功能,就隻能生産藥物,也就是人工制造出一種替代原來配體的物質,隻與“變種GPR769”結合,發揮開關的作用。

    這就是研人父親想制造的激動劑。

     激活“變種GPR769”的激動劑。

     研人呆立在桌前,大張着嘴,繼續思考。

     毫無疑問,這種激動劑就是治療奪取孩子性命的絕症——肺泡上皮細胞硬化症——的特效藥。

     研人的呼吸急促起來。

    他緊盯着電腦屏幕上的信息,在心裡計算。

    他很快算出了答案。

    肺泡上皮細胞硬化症的患者,在這個地球上有大約十萬人。

    也就是說,如果成功開發出這種激動劑,就能拯救全世界十萬名兒童。

     “十萬人?”研人不禁大叫起來,掃視了一圈狹小的出租屋。

    我這個住在錦糸町六疊大小房間中的研究生,能拯救十萬人? 這難道就是父親要做的事?父親不吝私财,就是為了拯救那些患病的孩子? 某一天,将有一個美國人來訪。

    你要把合成的化合物交給這個美國人。

    
莫非那個美國人有一個患肺泡上皮細胞硬化症的孩子?他懷着救治愛子的強烈期待來找研人? 可是……研人又轉而苦惱起來。

    實事求是地說,研制這種藥的難度實在太高了。

    即便彙集制藥企業的所有力量,也不能保證開發成功。

    而父親給出的研制方法被土井斥為“幼稚”。

    縱使合成出了藥物,不進行臨床試驗也無法确保其安全性。

     身為病毒學者的父親為什麼要作非專業的研究呢?這種研究的勝算何在? 研人決定再堅持嘗試一段時間,心中卻不由得打鼓:這就像是用蜘蛛絲釣大魚,行得通嗎? 醫學院裡有認識的人嗎?研人這樣想着,開始搜索本科時代的關系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