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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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湖畔開發商卻一個也沒跑!瑞金同志啊,這算不算奇招呢?他的鋒芒顯露出來了,話裡有話,讓一把手無法回避。

     沙瑞金回避不了,注意地看着他。

    哦?育良同志,這次當真一個都沒跑嗎?高育良說:是的!瑞金同志,還有一個細節也意味深長,“九一六”那夜,在大火已經燒起來的情況下,李達康還試圖拆掉大風廠呢……高育良呷了口水,放下茶杯,似乎很随意地點題:劉省長年齡到了,都知道他馬上要下了。

    達康同志太渴望政績了,難免出格啊! 書記同志不禁陷入了深思。

    高育良覺得,他的彙報已經起了作用。

    這位或許也很渴望政績的省委書記怕是不能不為政績的風險多一分考慮了。

    是的,如果他是省委書記,也會對李達康這種幹部多一分留意,這位同志畢竟能幹啊,就是對立面也不能不佩服。

    然而,現在是什麼時候?反腐倡廉壓倒一切,誰敢大意啊?片刻,書記同志下達了指示,洩密事件一查到底,不管涉及什麼人。

    如有事實證明是李達康洩密,導緻了丁義珍的出逃,他立即赴京向中央彙報。

    但在沒有證據之前,先不要亂猜測,這不好,既會傷害同志,也會引起混亂。

     彙報效果良好,高育良及時收起鋒芒,擺正位置:我知道,瑞金同志,我現在隻向您一個人彙報!沙瑞金道:那就先到我為止吧。

    育良同志,你是主管政法的書記,發現問題向我彙報沒錯,請你不要誤會,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高育良連連點頭,心道:這新書記也是心虛,擔心将來李達康出問題,自己說不清呢。

    沙瑞金話鋒一轉,又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哎,你怎麼沒懷疑你的門生高徒祁同偉啊?據我了解的情況,他這個公安廳廳長當晚也在場嘛,他就不會洩密嗎?嗯? 高育良背上的芒刺又隐隐作怪,聳了聳肩道:誰說我沒懷疑?祁同偉也在我腦子裡過了幾遍哩,可他與丁義珍沒有直接關系,也沒有動機!這位同志滿門心思都是上位副省長,怎麼會冒這種風險呢? 沙瑞金若有所思:副省長?在現行寶塔台階上,這是很關鍵的一步啊!育良同志,你帶個話給祁同偉,副省長不是他考慮的事,是組織上考慮的,是中央考慮的,他要考慮的是把本職工作做好。

    起碼把丁義珍先給我們抓回來嘛!高育良忙說,這正是他下面要彙報的,對丁義珍的追捕其實一直在進行,祁同偉盡職盡責,還是取得了一些進展的。

    昨天多倫多總領館來電,已經查到了丁義珍的下落。

    省公安廳的追逃小組正式成立了,祁同偉具體負責此事!沙瑞金頻頻點頭。

     這時,高育良環視省委書記辦公室,一幅新挂出的顔體書法無意間映入了他的眼簾:無欲則剛。

    這似乎揭示了新書記的個性,也給了他某種啟示。

    既然沙瑞金先點出了祁同偉的問題,那麼他出于公心,完全可以就幹部的任用安排問題,談一談自己的看法,無欲則剛嘛!作為新來的省委書記的副手,他要坦誠坦率,和一把手交底交心。

     高育良貌似謹慎地說,自己還有一個建議,不知當不當說?沙瑞金一副坦蕩的樣子:一個班子的同志,有啥當說不當說的,直言不諱嘛。

    高育良上身傾向沙瑞金:對凍結的一百二十五名幹部的考察,最好能快點進行,不能久拖不決。

    這些幹部裡,不少人的年齡差半年幾個月就不能上了,耽誤不起啊!沙瑞金說:這個情況我注意到了,已經做了一個批示給組織部門和紀檢部門,要求他們先考察這批年齡抵線的同志。

    高育良欣慰道:那就好,像陳岩石那種悲劇不能重演了! 然而,話題一轉,沙瑞金馬上給他上黨課——省委要考慮同志們的政治前途,但也得嚴把用人關。

    這些年,被查處的幹部有相當比例是屬于帶病提拔的。

    有的幹部甚至帶病在崗十年二十年,卻屢屢被提拔重用。

    育良同志,這是很嚴重的問題,我們可不能掉以輕心啊! 高育良頻頻點頭:是的,是的,過去的教訓很深刻哩…… 高育良告辭後,沙瑞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沉思起來。

     這番談話在他心中留下了沉甸甸的分量。

    高副書記老辣啊,表面上是彙報,實則是在向他宣示一種不可忽視的政治存在。

    其實丁義珍出逃的情況,他已聽了公安廳和檢察院的彙報,兩邊雖都認定有人洩密,但誰也沒點出李達康。

    高育良今天公然點出來了。

    高育良抛出李達康想幹啥?是出于公心,還是趁機内鬥?高育良還提出了幹部人事的話題,往好處想,是善意提醒,往壞處想,是手伸得太長。

    一把手管幹部,高育良難道不懂嗎?估計高育良還是為了那個挖地能手祁同偉啊。

    人家不把自己的得意門生扶上去,怕是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