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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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檢查,他的眼睛混濁無力,瞳孔無限放大…… 我必須拉着一個死人和一個半活人穿越這個長達五百公裡的無人區,但下午時分,我也遇到了泥石流,對講機毫無信号,汽油消耗殆盡。

    夕陽西下,氣溫驟降,我坐在布滿青石的千百年來幾無人迹的古老河灘上,感到蘇陽的身體和那些石頭一起慢慢變冷。

    有一刻我甚至感到蘇陽的心髒已停止跳動——感謝菩空樹大師,他總是制造出一些古怪但神奇的油膏渡人于苦海。

    我突然想起菩空樹塞給我的一種被稱為“金剛油”的辛辣東西,我粗暴地把它灌入蘇陽口中,然後他就回光返照般地蘇醒,又休克,又蘇醒……直到營救車開到。

     ——這是我和蘇陽認識的開頭,卻成為記憶的結尾,現在的蘇陽與我距離最近,我們卻互為敵人,這世上有沒有兄弟之間永遠的情分?我不知道,所以我嘴角繼續挂着冰碴般冷漠的笑: “回憶是人生最可怕的HI藥,少HI點,對身體不好。

    ”我對他說,他有點尴尬,扭頭看着車外。

     車道平穩,陽光燦爛,蘇陽解開了安全帶,昏昏睡去……我也很困乏,半個小時前的奮力掙紮消耗掉我很多體力,大雨之後的空氣讓血液濃度增加,自我意識降低,我正準備點支煙——一股大力随着巨響從車尾傳來,我覺得整個車被巨手撕扯了一樣失去平衡,輪胎根本抓不住濕滑的地面,然後我和蘇陽随着車向河床下面墜滑,電光火石,一切如夢…… 我覺得翻滾了一個世紀的時間……從河沿到河床的絕對高度并不大但坡度很陡,車翻了幾個滾,最終仰翻在河床上。

    我在車廂裡看了全部逆轉的世界,感覺世界從這個角度觀察很新穎。

    搖了搖頭知道沒出大問題,然後爬出車,把蘇陽拖出來,拍打他的臉。

     他的嘴角有一絲血迹,很輕微,然後他醒來,對我笑笑,說:“追尾了嗎?是狗子這雜種嗎,丫怎麼總是犯這種低級錯誤。

    ”狗子裹着一道煙從河沿跑下來,看蘇陽沒事,他卻哭了。

     我把蘇陽的眼底翻開檢查了一下,瞳孔無異狀,嘴裡流血是因為翻滾時他咬着了嘴,除了腦子有輕微的眩暈,他沒有問題。

    謝天謝地,蘇陽看着我,又笑笑:“楊一,我知道絕對沒有錯看你,你又救了我。

    ” 我并不認為我救了蘇陽,我對這次事故感到吃驚,因為它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我不理解狗子居然會在平緩筆直的河邊公路上追尾,也不能接受當時我居然沒有及時閃開。

    可能因為我太累了。

     這不是一次好的旅程,原裝美國進口的鋼制保險杠在車尾被撞掉了三分之一,這足以證明狗子在那一撞前完全失去控制。

    幸好車後部的一個備用輪胎緩沖了大部分力量,否則沒有系安全帶的蘇陽将直接被撞斷頸椎。

     我們的行程到此結束,車隊最具競技水準的三輛車壞了兩輛,隻有等天亮後前往最近的城市維修。

    那天晚上我們在營地肮髒簡陋的飯桌上吃飯時,我終于主動對蘇陽說了第一句話:“我對下個月的比賽很悲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