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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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再留,也無法再留,她不要再累積她跟正廣之間的任何回憶。

     有了這樣的決定,她在兩天後的一個天未亮的淩晨,留下了離别的信,不說一聲再見的離開。

     不知是倒黴還是怎樣,在她離開的這一個淩晨,居然又飄起了雪。

     而這樣寂寞孤獨的情境,教她的心更加的酸…… 她一步步地踩在雪地裡,回想着這陣子所發生的種種,不知不覺地,眼淚竟模糊了她的眼睛。

     “陶川……”她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任憑跟淚在臉頰上凍結凝固…… 突然,她腳下竄過一隻黑呼呼的東西,吓得她驚叫出聲。

     “啊!”為了閃避那不知名的東西,她倏地擡起一隻腳。

     因為雪還松軟,她腳下一陷,整個人重心不穩地向一旁倒去。

     “啊!”她滾落一處斜坡,翻了一個又一個的滾。

     她眼前黑漆漆的一片,什麼都看不見,然後……她撞上了樹。

     我怎麼這麼倒黴?在她幾乎要量過去的前一秒鐘,她心想着。

     但……她不知道自己是昏了,還是死了,因為她不斷地聽見呼呼的風聲,還有飄雪的聲音…… 她覺得自己好像睡着了,也好像在做夢。

     隐約中,她聽見有人在說話,但她已經再也睜不開眼睛看個仔細…… **** 正廣總是習慣早起,才六點,他就已經梳洗完畢,踱下樓來。

     一走進廚房,他就看見餐桌上放了一張摺得整齊的紙張。

     在那一刻,他還沒意識到任何的不對勁,隻是覺得奇怪。

     “什麼?”他将長發往頸後一攏,一臉閑閑地拿起。

     打張一看,紙上是非常女性、非常娟秀的字體 陶川,我走了。

     這幾天,我想了又想、掙紮了又掙紮,終于還是作了這樣的決定。

     我想……這樣的決定是好的,至少對平治而言。

     平治的媽媽回來了,你我都看得出他有多開心;但是我知道,如果我繼續留下來,你就不能再當他的爸爸。

     他需要爸爸,也需要媽媽,但并不需要“阿姨”;為了他的幸福着想,我願意退出。

     我是個沒有爸爸媽媽的孩子,我知道那種缺乏、寂寞的感覺,平治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就像我渴望有一個完整的家一般。

     因為我自己曾經曆那樣的歲月,因此不希望平治跟我一樣。

     我想你對谷藤小姐還是有感情的,不然你不會幫她撫養孩子,不是嗎? 我跟你不過近一個月的相識,感情再深濃也是有限,我希望你能跟她重新開始,一起給平治一個完整又美滿的家。

    這樣,我的離開就一點也不悲情了。

     很感謝你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而我也絕不會忘記你我相處的每一個片段。

     琳筆 看見這樣莫名其妙的一封離别信,正廣是既驚訝又生氣。

     她在搞什麼?她怎麼可以這樣離開?怎麼可以要他去愛其他女人?什麼完整?什麼美滿?她難道不知道缺了她,他就再也不完整了嗎? 最可笑的是她的名字是“琳”,而他卻以為是“林”。

     一直以來,她從沒提過她自己的事,而他也一直沒問,結果居然連名字都搞錯了…… 倏地,一條驚覺的神經在他心裡緊繃住—— 琳?他在台灣資助的那個女孩不就叫。

    “琳”嗎? 她在信中提到她是個沒有爸爸跟媽媽的孩子,難道她…… 就在那一瞬間,所有的記憶都在他腦海中組合起來。

     聖心育幼院的院長來信告知他,“陶琳”到日本來找他的消息,而在那之前不久,他所認識的“林”來到這兒找一個名字裡有“熊”的人…… 她說那名字裡有“熊”字的人是她的恩人,莫非她指的恩人就是助養人? 她……他所認識、所深愛着的“林”,竟是他資助的對象“琳”?! “老天!”他暗叫一聲。

     不,他怎麼能讓她離開?!不管她是誰,她都是他心愛的女人。

     想着,他抓起衣服穿上,就要出去。

     “正廣?”谷藤雪從樓上下來,疑惑地問:“你要出去?” 他除了她一眼,“琳走了,我要去把她帶回來。

    ” 一聽見陶琳已走的消息,谷藤雪松了一口氣,“她要走,你又怎麼留得住?讓她去吧!” 聽她講得一臉不在乎的模樣,再想起之前陶琳那奇怪的舉止言行,他陡地一震—— “是你?”他懊惱地瞪着她,“是你對她說了什麼嗎?” 被他那銳利的目光一瞪,她不覺心虛。

    “沒……沒有,我哪有跟她說什麼?” “谷藤!”他趨前,憤怒得像是發火的獅子般,“你在玩什麼把戲?!”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