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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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最後一絲陽光消失在厚重的窗簾外,取而代之的,是不遠處市中心的霓虹及大樓的燈火。

     雖然大街上下班的人潮洶湧,但屋子裡卻十分安靜,良好的隔音阻絕了外頭的喧嚣,這裡安靜得像一座墳墓,黑暗、寂靜,和外頭的熱鬧迥然不同。

     床頭櫃上隐隐閃動的電子鬧鐘顯示着時間,上頭的數字跳動,屋子裡依舊安靜異常。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電子鬧鐘響了,輕微的滴滴聲蕩在室内,在第四遍響起時,一隻大手伸過來接掉鬧鐘。

     手的主人睜開了眼,睡眼惺忪地看了眼電子鬧鐘上的綠色顯示數字。

     七點整。

     男人從床上坐起,撥了撥撩亂的發,然後一邊打呵欠,一邊下床走到浴室裡去盛洗。

     開了浴室的燈,鏡子裡顯示出一張方正的臉,男人有着一雙淺綠色的瞳眸,和一頭淩亂白金色的發,他瞪着鏡中的自己,然後開始洗臉刷牙刮胡子,再将一頭亂發梳好,才走出浴室,來到健身房,打開音響,聽着交響樂,在跑步機上跑了一個小時。

     八點十分,他接着做重量訓練。

     九點半,他洗掉一身的汗,走到廚房替自己倒了杯咖啡,烤了兩片吐司。

     在他倒咖啡時,昏暗的廚房突然亮了起來,他并沒有開燈,此刻大亮的光線是對面那戶人家的。

     他探頭看了一下,對面那個女人抱着一包牛皮紙袋走到冰箱前,将袋子裡的新鮮食物放進冰箱裡,她的電話突然響了,她跑去接電話,一邊講電話,一邊将東西整理好。

     東西放好後,她倒了杯牛奶,邊請電話邊喝,她的上唇沾了白色的牛奶胡子,她沒有發現,隻是洗好了杯子,然後倒了一杯水,走到陽台上。

     他微微後退,退進更加陰暗的角落,安靜的看着她替陽台上的花草澆水,對方不知和她說了什麼,她笑了起來,然後她回了一些話,就按掉了電話。

     澆完了水,她站在陽台上,擡頭看向他這邊,有一會,他以為她看到他了,但下一秒,她就将視線掉開了,然後趴在紅色磚牆邊,怔忡的看着遠方。

     他懷疑她在看什麼,那裡什麼都沒有,隻有天空和海而已,但是現在黑成一片,除了一些零星燈火之外,什麼都沒有。

     然後她閉上了眼,迎着微涼的夜風,表情看來有些悲傷。

     夜風拂過了她的臉頰,揚起她頓旁的發絲。

     他握緊咖啡杯,有一種想撫摸安慰她的渴望。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她總是心情愉悅,沒有這麼瘦,眉宇間不會這樣帶着淡淡的愁。

     第一次見到她,也是差不多在這個時間,這女人搬到對面那棟隻和他隔一條小巷,相鄰不到五尺的公寓,是在三年前。

     晚上八、九點,他起床運動吃早餐,廚房對面卻亮了起來,突如其來的燈光引他注意,從窗戶看過去,才發現那一直空着的公寓有人搬了進來,客廳的地闆上放着五、六隻紙箱,一個東方女人正跪坐在地上,埋頭在其中一隻箱子裡翻找東西,她把所有翻出來的東西都往旁邊丢,最後拿出一把剪刀,抓起身後綁成辮子的長發,看也不看,一刀就剪了下去。

     她突如其來的行為讓他吓了一跳,然後她把剪下來的長發随手往旁一丢,又繼續将剩下的頭發剪得更短,她動作迅速俐落,甚至沒有拿把鏡子照着,剪出來的發型雖然讓她乍看像個小男生,卻相當清爽好看。

     剪完之後,她隻随意撥了撥短發,就将剪刀收了起來,拿來掃把把地上的發絲掃幹淨,見她熟練的模樣,顯然之前自己剪過很多次了。

     他還在發愣,卻看她伸了個懶腰,毫不淑女的張開嘴,打了個大大的呵欠,然後轉身走進房間,連衣服都沒換,就癱倒在連床罩都還沒套上的床墊上,沉沉睡去。

     也許是因為剛搬來的關系,她的房子裡除了那張床外,其它什麼都沒有,當然也沒有窗簾,她對屋子裡沒有其它家具似乎也不是根介意,因為那樣的簡陋維持了将近半年,然後才開始慢慢增添了一些電器用品。

     他很難不去注意到她,因為那房子沒有窗簾,她又是那樣大剌剌的在毫無遮掩的屋子裡活動着。

     她躺在床上看推理小說,她在空無一物的客廳地闆上做仰卧起坐,她洗澡洗到一半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