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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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眉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竟是被綁在鋸台上;移動的輸送帶,正緩慢而毫不遲疑的,把她的左手往鋸刀上送── “啊──放我下來!陳建曦,你瘋了!快放我下來!”恐懼像某種怪蟲,爬上她的每吋肌膚,她頭皮發麻的尖叫,掙紮著想要逃離鋸台,但是皮帶綁得太緊,她掙紮得滿身大汗,卻還是無法脫身。

     “紀書眉,你就乖乖給我躺著,我準備先鋸了你的手,等會兒再接著鋸你的腳,然後──”細小的賊眼閃著嗜血的亮光,他摩擦著戴著手套的雙手,興奮的嘿嘿直笑。

     鋸了她的手腳? 這、這這這,這不太好吧,又不是表演大衛魔術,這會兒要是真的鋸了,可是絕對接不回去的啊! 眼前情勢比人強,書眉迅速了解,識時務者為俊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她必須先保住自己的小命。

     一想到這裡,她變臉比翻書還快,立刻露出甜美的笑容,雙眼慌張的瞪著嘎嘎作響的圓鋸,嘴上使出胡說八道的絕招,積極的想說服陳建曦。

     “等等!等等!你先等等!那個──那個──陳、陳、陳先生,我說,你不如把我賣了,那不是比砍掉我的手腳,更能讓我生不如死嗎?而且也比較好賺啊!你看,我長得也不差,雖然不合你胃口,但還是很多男人喜歡的,所以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把我賣了比較劃算──” “賣了你?鋸掉你手腳,再把你賣給行乞集團,丢到街上當乞丐婆,一樣有得賺。

    ” “但是,那樣賺得比較少啊!”眼看那忽旋轉的圓鋸愈靠愈近,她驚慌的失聲尖叫。

     突然,工廠的外頭傳來動靜,守在門外的那些人一陣騷動,似乎是有人試圖闖進工廠。

     短短的幾十秒内,打鬥聲不絕于耳,黑衣人們的鼓噪聲迅速化為慘叫。

    緊接著,一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黑衣人被扔了進來,重重的摔在地上。

     也不知那人是真昏了,還是不耐毒打,決定裝死,總之他趴地後,就再也沒有爬起來了。

     “搞什麼鬼?”陳建曦咒罵著,警覺的看向門口。

     一個高大的身影就站在那兒,寬闊的肩膀,遮住強烈的日光,那氣勢強大得讓所有人都戰栗。

     是張徹一! 書眉差點喜極而泣。

     噢,她長到這麼大,從沒想過,自己竟會有樂于見到他出現的一天! 張徹一的黑眼中,射出兇厲精光,臉色更是陰沈可怕。

    他如入無人之境,徐步走了進來,門外的黑衣人們,全被他的鐵拳招呼得倒地不起,無條件讓路,由得他進入工廠。

     見到那個仰躺在鋸台上的小女人時,黑眸之中進出光亮,某種濃濃的焦慮,直到這時才消解。

     “快快快,快來幫我解開皮帶!”書眉又驚又喜的直叫,不斷扯著手腕的皮帶。

     張徹一走上前來,專注的目光掠過她的全身,确定她安然無恙,寬厚的雙手落到皮帶上,準備解救她脫離圓鋸的威脅── 眼角有黑影一閃,她又驚聲尖叫起來。

     “小心後面!” 躲在儀器旁的陳建曦,趁這機會,卑鄙的想從後方偷襲,撿了一根手腕粗細的鐵管,兇惡的撲了過來。

     張徹一迅即轉身,卻已來不及阻擋。

    他居然也沒有閃避,就站在原處,讓鐵管重重的敲上右肩,硬生生的承受了這下攻擊。

     他悶哼一聲,整個人因為那重擊力道而往後撞向鋸台。

     重重的一棍,雖然是敲在他身上,卻讓她的心髒差點停止跳動。

     “你這個笨蛋!都叫你小心了,你還不閃?你運動神經不是很好嗎?”書眉心疼的直罵,這才慢半拍的想到,以他的敏捷身手,要是存心想避開,陳建曦這隻剩半條命的毒蟲,可能連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他的不閃不避,全是為了保護她,他要是閃開,那根鐵管就會筆直的砸到她身上── 感動湧上心頭,她輕咬著紅唇,确定這個男人,是真的對她好。

     張徹一穩住步伐,也抽了一根鐵管,卻不是拿來當武器,反倒是往鋸台上一割,阻隔在她與圓鋸之間,暫時止住鋸刀的威脅。

     “媽的,你少管閑事!”陳建曦眼看複仇大計受阻,憤恨得眼睛通紅,蒼白的臉色發青,看來更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他揮舞著鐵管,發瘋似的亂揮,再度展開攻擊。

     張徹一反手擋開,揮出鐵拳,拳拳紮實精準。

     就在這個時候,粗大的鐵管觸及鋸刀,頓時火花四冒,她吓得猛縮身子,連忙放聲求救。

     “救命啊!張徹一!快來救我啊!” 一旁的兩個男人,正打成一團,根本無暇旁顧。

    書眉吓得小臉慘白,繼續雞貓子鬼叫。

     “張徹一,你動作快點啊!那種貨色,你不是兩秒就解決了嗎?啊──噴到我了,火花噴到我了啦,我的裙子啊!” 她的呼叫,讓他分神又挨了一棍子。

     “你這個女人,難道沒看到他手上拿著鐵管,我卻是赤手空拳嗎?”他惱火的轉頭,朝她吼了回去。

     回答他的,是高分貝的尖叫。

     張徹一喃喃咒罵,狠下心腸不去理會,收斂心神,應付半瘋狂的陳建曦。

    他黑眸一眯,觑了個空隙,閃電般出手,硬如鋼鐵的拳頭正中那張蒼白猙獰的臉,砰的一聲,把他打得飛出去。

     陳建曦被打得頭昏腦脹,咳咳喘喘的趴在地上,還沒順過氣來,領口就突然一緊,整個人被拎了起來。

     “你、你少管閑事,咳、咳咳咳,那個女人、那個女人──”他不知死活,還想強調,這是個人恩怨。

     “她是我的。

    ”張徹一冷聲宣布,口吻很輕柔,卻比咆哮巨吼更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