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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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的延續,是希望的展現。

    看到兒女踏上光明的未來,你就會知道即使你百年之後,這世界上仍會有你的存在,因為你的骨血依然活躍地生存着。

    即使你有願望未曾實現,你也會知道不需要絕望,因為你的子女會繼承你的遺志。

    ” 安禾亭下巴一昂,“他現在就可以替我實現願望。

    ” “即使是違背他的意志?即使他會痛苦終生?”喬以欣喟歎。

    “還說不自私,你隻顧自己卻未曾替他着想過。

    這就是你做父親的慈愛嗎?” 安禾亭室了室,随即更加狂妄地說:“我就是為他着想,為他打算。

    如果不是我,他能如此名揚世界嗎?他……” ‘他并不願意出名,是你想要借他名揚世界吧?” “胡……胡說!我……我是……” "他的個性溫和,隻想要平凡安詳的生活,音樂是他的喜樂,卻在你的壓迫下成為他的苦惱。

    隻因為你想要出名,想要從他身上榨取财富,想要借着他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喬以欣憐憫地凝視着安沛倫。

    “他真的好可憐,不但得不到父母的關愛,還要被利用到最後一絲一毫。

    ” “我沒有……” “有沒有你們自己心裡比誰都清楚,不需要在他人面前承認或否認,那都是空洞的,先摸摸你們自己的良心再來辯解吧。

    ” 安禾亭臉色都脹成紫色了。

     “就算我是利用他又如何?”他惱羞成怒地大叫:“我生他、養他、教育他,我要從他身上求得報償又有什麼不對?他是兒子就要孝順老子,否則就是不孝!” 喬以欣臉色蓦沉。

     “很好,你要講實際的,我就和你講實際的。

    你生他、養他、教育他花費了九年的精神與金錢,但他從六歲就開始為你比賽拿獎杯、開演奏會賺取報酬、交際應酬套關系,他所有的時間、整個人都任由你安排壓榨。

    十九年的付出換取你九年的付出,難道還不夠嗎?” 安禾亭嘴巴才剛開啟,喬以欣就怒喝一聲。

     “别告訴我不夠,你這沒良心的老家夥!我從七歲開始為家裡做牛做馬,可是他們還是在十八歲時就放我自由了,你敢跟我說要他為你付出一輩子試試看!而且既然你要跟他算清楚明帳,你就沒資格要求他孝順你,因為你根本沒有資格自稱是他老子,你隻不過是他過去的老闆,明白了嗎?” 這大概是安禾亭這一輩子頭一次這麼狼狽。

     從來沒人敢反抗他,但是這個據稱是她兒子的妻子的女人卻吼得比他還大聲,而且還頂得他啞口無言、無話可回這實在是一件很嚴重的災難,因為瞧着安沛倫以崇拜愛慕的眼光注視着他的妻子,他可以感覺得到他的金雞似乎就要飛走了! 不行,得好好重新計劃一下才行。

     于是,一方面是無話可應,一方面是急需再思對策,安禾亭隻好自找台階。

     “不可理喻的女人!” 重哼一聲,兩手不屑地一擺,安禾亭腳步沉重轉身出門而去。

     蘇莉娜欲言又止地動了動唇,終究一時之間還是不知道該如何挽回劣勢,隻好摸摸鼻子跟着丈夫身後走了。

    而安沛翠以奇異的眼光深深凝視喬以欣片刻後才離去。

     安妮塔朝安沛倫送去幽怨的一瞥。

    再投給喬以欣妒忿的箭光,也不情不願地離開了。

    安沛爾則在臨出門前朝他們擡了擡手?四指内握,大拇指高高翹起,繼而又轉為勝利的手勢。

     門輕輕合上,安沛倫面對喬以欣深深歎了口氣。

     “老婆,我崇拜你!” 喬以欣翻個白眼。

    “少拍馬屁,來幫我端菜吧。

    ” “是,老婆!” “他們抓狂了!”安沛爾眯着眼,享受嘴裡的香味。

    “喂,以欣,你這黑絲螯魚熏烤得真漂亮。

    不過,這是蘇格蘭名萊,我不相信你以前就會了。

    ” 喬以欣笑笑。

    “沛倫說他喜歡吃嘛,我隻好買食譜來研究研究噗。

    ” “真厲害,看食譜就能做得這麼道地!”安沛爾贊歎着再切下一塊魚肉放進瞞裡。

    “嗯,真香。

    ” “沛論帶我去吃過一次,味道就知道了嘛。

    ”喬以欣聳聳肩。

    “然後我又溜到廚房去問了一下,這樣大概就差不多了啦。

    ” “不過,你的英文真好,看書、對話似乎都流利順暢得很,你是英文系的嗎?” “不是啦,因為我喜歡唱英文歌,又不喜歡不知所唱,隻好先把英文學好了,再詳細研究歌詞的含意,這樣才能唱出歌曲的真正韻味喽。

    ” “你似乎做什麼都是很認真的去做,唱歌是,烹調也是,還有……”安沛爾調侃道:“連做妻子也是。

    這麼快就要讓倫特尼當爸爸了,真積極呀!” 喬以欣臉紅紅的沒有說話,但安沛倫塞了滿口魚肉還含含糊糊地嘀咕:“那明明是我努力做人的成績嘛!” 安沛爾驟然失笑,喬以欣拿湯匙敲了敲安沛倫的腦袋。

     “吃你的魚,少說話!” “喔。

    ”安沛倫繼續埋頭苦吃。

     喬以欣淡淡瞥安沛爾一眼。

    “你跑到這兒來用午餐,不怕他們懷疑嗎?你是怎麼跟他們說的?” 安沛爾嘿嘿一笑。

    "我光明正大的說我要來探聽你們演奏會結束後的行止,這點對他們來說是很重要的。

    還有,倫特尼說要退出音樂界也需要肯定一下到底是不是真的,抑或隻是吓吓他們而已。

    ” “他們信你了?” “信啦,我說的正是他們着急想知道的消息嘛。

    投其所好,當然就輕易上鈎啦!” 喬以欣笑笑又問:“你說他們抓狂了?” “或者該說是慌了。

    ”安沛爾喃喃道。

    “亂了,急了,不知所措了,反正就是雞飛狗跳就是了。

    ” 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