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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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明天有場宴會,要我今天一定得再來整理一趟庭園。

    ”當然,與他的一直強調自己有空也是原因之一,不過這一點他是決計不會告訴她的。

     她嘴角扭曲了一下。

    這家夥的臉皮若剝下來做防彈衣,功能鐵定一流。

     “那你慢慢整理吧!”懶得理他,她手腳并用地攀上了樹。

    高踞樹端,眼看着遠方被夕陽染紅的天空,想要高飛的欲望越來越強。

     “不知道有沒有辦法可以脫離這窒人氣息的牢籠?”水如新習慣性地對着樹木低喃,她一點兒都不想順着父母的安排嫁入豪門。

     即便享盡榮華富貴又如何?像她母親,這一輩子山珍海味、绫羅綢緞是用得比一般人多得多,但兩行清淚何嘗不是流盡在這深似海的侯門裡。

     風流又富有的父親傷透了母親的心,而自小生長在上流社會的她,更是在金錢堆中看盡了人世間的貪婪與醜陋。

     富裕,不過是在野獸的心靈上包裹着一襲華麗美衣;說難聽點,活了十八年,她還沒見過哪個人是靠正直、忠厚緻富的,想要有錢就得有聰明的頭腦、靈活的手腕,以及……一副傷了人也不在乎的狠心腸。

     她痛恨這一切,無比地厭惡! 郝樞啟的眼光實在離不開她,不管工作多忙碌,三不五時的,總要擡頭尋一尋她的身影,而至……被她落寞的神情牽絆住了心。

     “喂!想飛就飛出去,不要在這邊唉聲歎氣、要死不活的!看了就礙眼。

    ” “光聽你這番沒常識的話,就知道你是個不懂人情世故的笨蛋!”要舍棄親情、家庭是件何其不易的事,更遑論她一點謀生能力都沒有,若是貿然離家,她要如何過活? “把命運掌控權雙手奉送給别人的家夥,即便她的生命再不幸也不值得人同情。

    ”郝樞啟确實不明白,她若真心想逃出這困居她的牢籠;為什麼光想不做? 比如他,父母雙雙意外去世後,他與幾個妹妹就在親戚間流轉,被踢來踢去的,所以高中一畢業他便離開鄉下,到T市自食其力。

     他到處打工,賺學費、生活費,也定存創業基金。

    他有把握在二十五歲時,存下人生中的第一個一百萬,等到三十歲他就有本錢開公司了。

    他的夢想是當個實業家,成功後将散居在外的妹妹們接回來,一起共住。

     他的人生藍圖比國家建設計劃書還要完整,而且他也一直很努力朝着夢想邁進。

    因此,雖然心底憐惜她的不自由,卻也看不起她的随波逐流。

     水如新狠狠瞪了他半晌,摹地低咒一聲。

     “喂,你不是普通的小鼻子、小眼睛耶!說不赢人家就罵人,有沒有搞錯?”他挑起了眉峰,盡管聽千金小姐罵髒話别有一番滋味在心頭,但他還是不想平白挨罵。

     “我又沒有指名道姓,你自己要對号入座怪得了誰!”她擡手,指了指他的右後方,“我剛才罵的是那個。

    ” 一輛加長型的勞斯萊斯正緩緩駛近中。

     郝樞啟轉頭,看了正朝水宅接近的車一眼:“車裡是你的仇人?” “我二十四名夫婿候選人中最讨厭的一個。

    ” 他吹出一記輕蔑的口哨:“想不到要當你老公比考大學還難耶!”機率隻有二十四分之一,千金大小姐果然不同凡響。

     “多謝誇獎。

    ”送他一記白眼,她轉身,溜進了更濃密的枝桠間。

     郝樞啟笑看她利落的爬樹英姿。

    這千金小姐爬樹的身手竟比他這鄉下出來的小夥子還了得,可見訓練有素。

    不曉得她的家人知不知道她酷愛爬樹的嗜好。

     “喂,你在這裡幹什麼?”一個粗魯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他愕然回頭。

    這就是她的夫婿候選人?拜托,他瞧這男人更像她的爹——頭頂秃得剩不到幾根毛,嘴裡鑲滿金光閃閃的金牙,一個啤酒肚又大又圓,眼角的魚尾紋深得足以夾死蚊子,與水如新相配隻有一句話可以形容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滾開!這地方不是你這種死老百姓可以來的。

    ”男人傲慢地将他推開,仰首闊步地徑往主屋行去。

     “是!”郝樞啟低着頭,狀似溫馴,實則在肚裡笑抽了腸。

    上天保佑那位大小姐吧,哈哈哈…… 他彎腰,拾起樹剪準備繼續工作時,“啪”的一聲!一個吃了一半的蘋果,打中他暴露在空氣中的脖子。

     “哇!”他跳起來,憤怒的目光柱上射,“你幹什麼!” “不要以為低着頭我就看不見你偷笑我!”水如新高踞在樹頂端,圓睜的秋眸裡燃着兩簇烈火。

     郝樞啟利目一閃,彎腰拾起那掉在地上的半顆蘋果,拍去較髒的泥灰後,在身上一擦,便往嘴裡送去。

     水如新怔了一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