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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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疑惑也在蔣森嚴心裡翻騰。

    他一直忙到快傍晚才有空處理從未央屋子裡拿來的傳真,瞪着那一大張密碼表,一股不祥的預感嚣塵直上地襲進心頭。

     昨夜收到父親的通知,說有“黑暗帝國”門戶鑰匙的消息了,要他回家裡接傳真,當時他就覺得奇怪,父親有事一向是直接與公司聯絡,這一次為何将資料FAX到家裡去,父親明知道他不與妻子同住的。

     盡管懷疑,但他們父子的感情不好,他也不想細問,幹脆回家一趟,讓左輔拿了傳真,立刻又回到公司。

     把傳真輸入電腦,解出密碼,結果是一堆無關緊要的資料,其中有一大部分甚至是舊消息了。

    父親究竟在幹什麼?老糊塗了嗎?還是他已經放棄尋找傳說中的鑰匙了? 不可能。

    蔣森嚴搖頭否定掉那個猜測,起身倒了一杯威土忌,有一口沒一口地淺酌着,這是他行之有年的習慣了,邊喝酒、邊想事情。

     父親絕不會放棄尋找鑰匙的,他對于傳說中的帝國是如此地執着,那麼他是想騙他回家喽,為什麼?難道……一股烈火随着喝下的酒汁在他胸腔間燃燒起來,莫非老家夥的目的是…… 猛揮手,整瓶的威土忌和酒杯在黑色大理石地闆上摔成一堆碎片,金黃色的酒汁漫流四處,正如此刻他盡内狂竄奔騰的烈焰,不受控制地燃燒翻湧着。

     “左輔、右弼!”勃然怒吼像平地一聲雷,炸翻頂樓隐閉的安詳空間。

    蔣森嚴虎目發火,狠瞪着應命而來的兩名随侍人員。

    “你們敢對我下藥?” 他太自信了,以為兩個一起長大,奉他若神明的輔位不會背叛他;他大疏忽了,怎會忘了,他們其實是聽命于父親的棋子。

     完了,一步錯,步步錯!這使他冒火卻不會昏厥的藥當然不會是迷藥,而有什麼東西可以叫一個男人血脈贲張、欲火焚身? 該死的、該死的!居然給他下春藥。

    那個老家夥和這兩個混帳王八蛋,他們最好從現在就開始去求神明保佑他永遠解不了毒,否則…… “不用這麼大聲,左輔、右弼并沒有背叛你。

    ”緊跟着進來的是一輛輪椅,椅上坐了一名白發蒼蒼的老人,他有一雙炯炯發亮的鷹眼,精明神采盡在其中,但與他的利眸相背而馳的卻是兩隻裸露在衣袖外,枯槁如鳥爪的手臂,上面布滿遮也遮不住的青黑色小點,那是針孔的痕迹。

     乍見父親的刹那,蔣森嚴驚訝地發現,那一直橫在他面前,幾乎要将他逼死的陰影竟然崩壞了。

     這是那個無情無義、逼瘋他母親的老暴君嗎?他們父子大概有……十年不見了吧?在他的記憶裡,父親應該是高高在上、冷血殘酷、為鞏固自己的勢力不惜血腥排除異己的惡魔。

     想當年,提起“蔣修羅”的名号,保全界裡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他們叫他撒旦,而他也确實是個沒血沒淚的魔鬼。

    蔣森嚴的冷酷比起父親來還差上一大截呢! 可是現在,那個魔鬼在哪裡?跟前的不是“蔣修羅”,隻是個面臨凋朽的虛弱老人,他已經沒有力量了,也許連生命都要消失了。

     蔣森嚴不禁懷疑,事實果真如此,那麼他長久以來不停地鞭策自己、幾近自虐的埋頭苦幹、努力抗争究竟所為何來? 一絲的痛楚擊中心窩,蔣森嚴魁梧的身形晃了晃,那被超強意志力勉強圈住的理智正在潰散中,春藥的效力一點—滴地滲入他的骨血。

     “……我老了,沒幾年好活了,我要看到第七代的‘青龍’降世,你……”蔣修羅一句一句緩緩地說着,低沉的語調仿佛帶着催眠的魔力。

     十分鐘後,蔣森嚴清亮的眼眸已然幻散,他面紅耳赤、鼻息咻咻,連最後一點神智也盡消失在強力的春藥中。

     “所以我說絕不會有事吧。

    ”輪椅上的老人突然精神抖擻地站了起來,片刻前的虛弱在刹那間煙消雲散。

    “還不趕快把他送進房去。

    ” 蔣修羅指着兒子,對左輔、右弼下命令。

    方才他已叫人将兒媳婦一起綁了來,就放在隔壁的寝室裡,他是打定主意今夜非叫小倆口圓房不可。

     “老爺子……”左輔、右弼為難地上前扶起蔣森嚴,他們不明白這對父子究竟在搞什麼飛機,但這樣子玩,待主子清醒後……“龍”的怒火會比維蘇威火山還可怕的。

     “少爺不會善罷幹休的。

    ”右弼斯文、沉靜的臉上,有着一抹遠憂。

     “少爺會砍了我們。

    ”左輔皺着眉頭,往日的活潑、靈動早已喪盡,剩下的隻有深深的愧疚與不安——對不起啊“龍”,我們不是故意陷害你的,隻是……時不我予,有什麼辦法? “不會的,那小子沖歸沖,倒還懂得‘冤有頭、債有主’的道理,他想找人報仇自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