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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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隻是摸黑坐在破舊的沙發裡,緊緊地抱着那隻兇惡的狼狗,瞪大了雙眼,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傾聽着,卻一動也不動。

    但還是有幾家的門打開了(一道道燈光頓時從這些門裡竄出),也出來人了,但頭幾分鐘裡,他們隻是在自己家門前低聲言語,相互詢問:“咋回事?” “搞什麼名堂呢?”……誰也沒想到就在他們眼皮底下發生了一起行兇報複殺人的惡性案件。

     一直到廖莉莉聽出在樓下求救的是她媽媽,驚叫了一聲:“媽——”便向樓下沖去時,他們才紛紛驚醒,跟着往樓下沖去。

    這時,幾個歹徒相互掩護着,已有計劃地分批撤出“陣地”,坐上那輛沒有挂車牌号的桑塔納舊車,揚長而去。

     廖莉莉抱起倒在血泊中的廖紅宇,一個鄰居老先生忙提醒她趕緊打電話叫救護車。

    這時廖紅宇頭上的傷口已火燒般灼疼起來,被切斷的皮膚血管肌肉筋勝兇兇地好像都要爆炸了,汩汩流下的血已把她的眼睛整個糊住,但廖紅宇還竭力保持着清醒。

    她掙紮着讓廖莉莉先不要叫救護車,先扶她去派出所報案。

     派出所離小區不遠,就在煤氣站隔壁。

    但不知為什麼,當晚的那個值班民警對依然還血流如注的廖紅字極其冷漠:“你就是那個廖紅宇?這麼大歲數了,還跟人打架?”廖莉莉一聽,肺都要氣炸了,真想沖上去揍他一頓,但此刻不是打架的時候,隻好強忍着氣憤,咬着牙喊道:“誰跟人打架了?是他們砍了我媽!” 那個值班民警也就二十三四歲的樣子,看他那神态,事先好像是得到過某種“暗示”。

    比如說是這種暗示:“嗨,哥們兒,今晚你值班?保不齊會出什麼事哩。

    要是有個姓廖的丫挺的腦袋開了瓢,你少管那閑事。

    這丫挺的,最不是個玩意兒了,吃飽了撐的,淨他媽的裝孫子,跟咱大哥過不去。

    ”或許還有别的什麼幕後交易,就不知道了。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

    當晚,他自始至終對報案的這對母女持愛理不理的态度,連筆錄都沒好好做,隻是浮皮潦草地寫了二三十個字,說了聲:“行了行了,寫個情況,回家等着吧。

    有什麼結果會通知你們的。

    ”就把廖家母女倆打發了,連現場都沒去看一下。

    一直到“12.18”大案結案,殺害張秘書的兇手被押赴刑場,繩之于法,那晚對廖紅字行兇的幾個兇手卻還依然逍遙法外。

     生活中,我們都痛恨腐敗和腐敗分子。

    數落這些人和事時,我們都能做到咬牙切齒,揮斥方遭。

    但一旦“腐敗”笑嘻嘻地扭動着腰肢以各種不同的形式貼近你的時候,你又會覺得“她/他”挺可愛,因為“她/他”能超規範地滿足你種種本能的欲求,種種消費的欲求,讓你輕松獲取輕松——以傷害他人和社會的規範為代價。

    這時,你會讨厭像廖紅宇那樣的人,覺得他們不近人情,不谙世事,沒有人味,視之為“怪物”,輕則疏離他們,甚至于處處跟他們過不去。

    并不是說大家都應該喜歡他們,但至少在他們迫切求助時,都能伸出手去拉一把。

    中國進步到今天,隻知道拿一塊饅頭去蘸革命者砍頭後流下的鮮血治自己兒子的病的人肯定是不會再有了。

    但是拿着其他種種的“饅頭”去蘸“改革者”和“反腐敗者”的鮮血,以望填滿個人欲壑的人,絕對還沒有絕迹。

    至于為了一己私利(往往隻是蠅頭小利)而麻木不仁地鋼架為虐的事情也許還會發生在我們自己身上。

    不能說這樣的現象日趨嚴重,但如不很好解決,它的确會影響我們民族的素質和曆史的進程。

    如若不信,請稍待時日(比如20年左右,你我都還能活着看到那一天),便可見出一個分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