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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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聽了就有氣。

    「托你的福——要不是你的話,我的下巴也不會腫這一塊!」 他是有點心疼,不過他笑道:「又要怪我撞你了?」 「不是你撞的是誰撞的?」 他把頭歪下來,橫著臉瞅她,似笑非笑的。

    「你好兇呀,老師。

    」 她狠狠瞪他一眼,移步要走,他卻又閃身把她擋住。

    「我聽說女人越愛一個人,就會對他越兇。

    」他存心逗她。

     她可經下起這樣玩笑,腳一擡,便朝他的義大利皮鞋重重踹下去,趁他慘叫之際,她扭身就走,然而一轉眼,整個人又被拉了回去。

     他把她捉拿在胸前,她的身子與他相貼,他的臉逼臨她,光下形成一面暗影,熱熟的鼻息拂上她的面頰,她不由自主地心跳起來,胸腔内突然間騷動奔騰像這座遊戲場。

     他壓著很低很低的嗓音對她說:「我真的相信越愛就越兇這句話。

    」 他的嘴壓迫而下,吻住了她。

    她驚著了,也呆著了,咿唔出聲,然而此外不能有所反應。

    她下曾被吻過,下曾接觸過男人的嘴,不知道唇與唇的厮磨是這種感覺——柔軟的、濕潮的、灼熱的,令人神魂颠倒;他吸吮著她,使她不能呼吸,不能思考,甚至不能站立,她像個布娃娃挂在他身上,失去自己的力氣。

     四周一片安靜,靜得出奇,綠繡眼在羊蹄甲上啁啾。

    他的嘴終於移開了,兩人都略 有中暑的現象——面孔發燙,呼吸喘急,四肢無力。

     她仍在他懷裏,杲呆地望著他,仿佛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他微弱地對她一笑,她顫了顫,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周圍一點聲音都沒有,她左右張望——整個遊戲場上的小朋友全都定在那兒,眼睛張得大大的看著他們,像看馬戲團的一個男小醜和一個女小醜。

    現在他們全神貫注,想知道兩個小醜接下來表演什麼節目。

     她的臉孔漲得通紅,這輩子沒有這麼羞憤過,她把擁著她的男人用力一推,他猝下及防,倒栽在溜滑梯闆上。

    小朋友捧腹大笑。

    她旋身欲去,他躺在那兒出聲喊道:「等等!」他說,「如果你不希望我再回來找你,你得把我那件外套還給我。

    」 她捧著雙頰跑走了。

     過片刻,一件鴿灰色外套從辦公室窗口飛出來,準确無誤地落在他臉上,把他蒙在那兒。

    他人未動,吸嗅著衣上的香氣——是她穿過了的,留有她的一縷淡淡的芬芳。

     李隆基覺得他暫時不要動的奸,他的身體仍處於激動狀态,他的腦子也暈眩得厲害。

    另外來了兩名老師,把操場上興奮的小朋友整了隊帶回教室去了。

     那一吻的麻醉作用著實劇烈,他在溜滑梯上躺了不知有多久,然後,有人将他臉上的衣服拎了開,一道人影投在他身上。

     是範園長,神色峻厲地審視他。

    這下挨她一頓訓斥是少不了的,說不定她已經報警叫人來抓他,因為他在操場上當衆吻她幼稚園裏的女老師。

     「年輕人,」她極其嚴肅地說:「追求女人千萬不能急躁,一定要用愛心、誠心和耐心,三管齊下,循序漸進,如此假以時日,必能奏效。

    」 李陸基簡直不敢相信,花園長這是在指點他求愛技巧。

     他呐呐道:「愛心、誠心、耐心是嗎?」 「沒錯,」她鄭重道,向他伸出手。

    「起來吧。

    」 李隆基再次見證到這老太太力氣之大,已到駭人的地步,一個身強力壯、身量高過一八四的大漢,就這樣教她單手給拉了起來。

     她看出他的驚疑之色,自承道:「我年輕的時候是舉重皇後,破二次亞洲紀錄。

    」 他惶恐地說:「失敬,失敬。

    」 範園長把外套還給他,送他出大門。

    她在圍牆邊輕撫一叢媚紅的玫瑰花,閑閑道:「不過我個人倒是比較欣賞積極熱情的追求手法。

    」 「是嗎?」他咧嘴笑說:「事實上,我個人也比較喜歡采取積極熱情的追求手法。

    」 兩人帶點心照下宣的意味,相互一笑。

     「謝謝你的指導,後會有期。

    」他向她做一個紳士的欠身,上了他的車。

     女人真是可愛的動物,連六十歲的老太太都不例外,李隆基微笑心想,想到那女孩……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那女孩抗拒他的态度太有趣了——她真的像她表露出來的那樣不喜歡他嗎? 他發出笑聲,越發覺得事情新鮮,有意思。

    最後他看一眼吉利龍紅白的校舍,緩緩驅車離開。

    他會再來找她的,有耐心也好,沒耐心也好,很快他都會拿下她,收服她的、心。

     在他面前,沒有女人能夠僵持著下投降。

     OOO 接連二天,為著紅石大飯店的規畫工作,李隆基南下做了一番考察,返回海灣區已是周五的下午,他随即又在藍星與幹部開了會議,奸不容易才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稍事喘息。

     高樓的窗外,暈染著漫天的霞光,羞人答答的绋紅色,是美人害臊時候的嬌靥。

    李陸基心一動,念頭一轉又想到了他的幼稚園女老師。

     他的。

     什麼時候他已經把她當戍他的了?然而她不是他的又能是誰的?李隆基霸氣地想, 心頭沸騰起來,他沒有要不到的女人——即使到現在他還不知道她的名宇、她的來曆。

     他會知道的。

     李隆基沉住氣,啜飲紀小姐為他端上的藍山咖啡。

     趕在下班前,紀小姐把一疊文件送到他桌上,并且報告道:「少董,你要我查的資料我已經查出來了——」她翻閱手上的紙張。

    「這位小姐姓趙,名叫娓娓。

    」 李隆基的咖啡杯在半空中頓了一下,他的眉頭微蹙。

    這名字好熟! 他的秘書小姐川流不息說下去,「趙娓娓,年二十三,未婚,師範學院畢業,在吉利龍任教一年,生活與交友狀況單純,她的身家相當特殊,但是在外刻意避談,外人知道的不多。

    」 李隆基啜著咖啡,問道:「怎麼個特殊法?」 「她出身豪門,是報業大亨趙頌天的四孫女。

    」 他猛嗆起來,把咖啡杯擲下,整個人的冷靜於焉崩潰。

     「趙頌天的四孫女?」李隆基不可思議地問:「趙四小姐?」大衛的未婚妻,家族分配給大衛,而現在大衛拚命想推塞給他的對象! 事有這麼湊巧、這麼剛好的嗎?他有一種直覺的、不怎麼太妙的感覺。

    視線落在那面雅緻的藍星桌曆上,忽地一驚。

     星期五,大街說過,是他赴趙家和趙四小姐相親的日子,時間約在晚上七點。

    李隆基拾起手腕一看,那支精工打造的瑞士名表确切指著六點四十分——他詛咒起來,完全顧不得教養。

     「把趙家地址給我。

    」他霍然起身道。

     紀小姐忙亂地撕下紙來。

     他抄了地址便大步往外走。

    要是讓大衛見著了趙娓娓,這花心大蘿蔔就絕不會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