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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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那道隔離喧鬧的長廊的門後,坐在輪椅上的嚴若辰以為自己來到了另一個世界,寂靜空蕩的走廊與适才經過滿是人走動的長廊形成強烈對比。

     護士推着她來到這彷若禁地的高度觀察室區,這兒住着病危,或剛動完手術但情況不甚樂觀的病人,一片的死寂好似是太平間。

     絲絲的冷氣沁入她的肌膚,讓她不由自主的環抱雙臂以求一點溫暖。

     「我們到了。

    」醫生的聲音傳入她耳内,喚醒她偏離的心思。

     她擡眼順着醫生所指的方向望去,隻見玻璃窗内有名男子正靜靜地躺在那兒。

     她站起來,走過去,湊近玻璃窗,想看清楚他。

     他的頭上裹着紗布,濃眉,眼眸因緊合而看不出顔色,但眼睫毛倒是又彎又長…… 一個男人沒事睫毛長那麼長做啥?這是嚴若辰在見到他之後的第一個評論。

     她再看下去,隻見他鼻梁高挺,薄唇緊抿,剛硬的唇角似永不融化的冰山。

    整個輪廓看起來不像是東方人的柔和,反倒是像西方人那種深刻不怎麼協調的感覺。

     但用來辨認是東方人還是西方人的眼睛緊閉着,是以,她不确定的轉頭看醫生和護士。

     「他是外國人?」嚴若辰輕問,隻差沒直接說他是個「阿度仔」。

     醫生點點頭,「是的。

    可能是來台灣旅行的吧,結果卻遇上這種事情。

    」警方在他身上找不到任何可以證明他身分的證件,隻找到一條價值不菲的雞血石項鍊。

     嚴若辰瞥了眼醫生,覺得他似乎想喚起她的同情心。

    隻可惜她的同情心早八百年前就教狗給啃了,現在她是沒「良心」。

    啐,活該,誰讓他在半夜開快車,死了活該。

    他害她住進醫院,她非得好好從他身上敲一筆,以慰她飽受「創傷」的心靈。

     隻是,她似乎忘了自己也是在三更半夜,在山路上高速行駛才會出車禍的事實。

     「他現在的情況如何?」嚴若辰擡起纏着紗布的雙手,輕觸玻璃,睜大那雙因惡夢而睡眠不足的鳳眸,望着恍似安詳沉睡的他。

     心頭不經意的竄過一絲悸動,身子也跟着顫了下,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油然而生…… 似曾相識?見鬼了,她确定自己沒見過床上的人,何來相似之感? 「假若他的情況再不改善,他恐怕會一直維持這個樣子。

    」 醫生說得含蓄,但入了嚴若辰的腦中隻有三個字--植物人。

     「他的家人呢?你們為什麼沒有通知他的家人?」她頭皮發麻,有種不祥的預感。

     心悄然縮了下,輕微地,卻讓她感受到痛。

     半合起眼睫,她是怎麼了?嚴若辰自問着,卻得不到答案。

     「警方尚未查出他的身分。

    」 「他身上沒有任何證件可以說明他的身分。

    」一個陌生的男聲在他們身後響起。

     嚴若辰循聲望去,隻見兩名男子朝這兒走來。

     一名較高且瘦,一名較矮胖,高的臉上沒有笑容,矮的臉上也沒有笑容,倒是嘴角的笑紋顯示他常笑。

     較高的男子打量了下她,隻見她額頭有道小傷口,雙手纏着紗布,隐約可見到血迹,蒼白的臉色看似随時會暈倒,但那雙鳳眸中燃的可是足以燒毀整座醫院的火焰。

     她很美,卻不是男人可以沾惹上的美。

     嚴若辰蹙起黛眉,回望他打量的眸光,帶着些許挑釁,她向來不愛人家用這種眼光看她,那會讓她覺得自己孤身一人,無所依恃。

    「你是誰?」 「我們是督察,負責調查這起車禍。

    」說着,他們亮出證件。

     「李先生,林先生。

    」她微颔首緻意。

    「嚴若辰。

    」 「嚴小姐,不知妳現在是否可以做筆錄?」李炎直視她的眼問道。

     他很好奇,嚴若辰隻是一名普通的上班族,怎麼可能開法拉利的名車,見着她的美貌,他心中不禁為她興起一抹歎息。

     有許多年輕女孩,為了錢常不擇手段,隻要有錢,不惜出賣肉體去援助交際,或是當有錢人的地下情婦。

     「你是沒看到我的睡眠嚴重不足嗎?」嚴若辰指指臉上的黑眼圈,都是那個該死的惡夢害她睡不好。

     「但妳的精神顯然很好。

    隻要一個小時,做完筆錄我們就走。

    」 嚴若辰生平第二讨厭的就是督察,現在卻因為那個躺在床上生死未蔔的外國混帳而得跟警察這種生物打交道。

     對,他隻是個外國混帳,剛剛所生的悸動全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