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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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的笑如遇上霜雪的玫瑰,僵靜凋萎,她抖着唇慢慢地吐出三個字,“我不信。

    ” 林欣媛将肩一聳,露出詭異的笑,随口道:“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問過來人啊! 問阿奇或鄧少娟都行,要不然于姊或佟老師……” 丁香不等她把話說完,唐突地迸出話,“對不起,我得上五樓自習去了。

    ” 話畢,她幾乎是逃開的,兩步并一步地跑上教室,跌坐進椅子,對着假美人頭出神。

     她不想也不願相信林欣媛的話,盡管她一再告訴自己,對方如此中傷是出于嫉妒,但心底下她恐怕林欣媛是說了實,因為每次換場比賽遇上另一組裁判時,他們總是殷勤地詢問她是不是佟青雲的學生,當初她以為這隻是一種寒暄的社交公式,如今她總算明白莫名其妙地高分通過的原因了。

     與她的實力無關,而是因為她湊巧是佟青雲的學生,幸運的沾了印象分數的甜頭! 丁香怔然望着手上的證書,心裡想着究竟要不要找人問清楚,手指卻不聽使喚地将證書撕成對半,折疊起來又對分,當她要繼續往下撕時,佟青雲一臉陰霾地跨進教室,三秒登上講台,兩臂撐着講桌與她正面相觑良久。

     當他将燒着一團無名火的眼從她臉上轉瞄到已被分屍的證書時,終于吭氣了。

     “受到盛名之累,你把證書撕成一半有道理,若繼續撕下去就妄自菲薄了;你雖臨場畏怯,但也還沒差到那個程度。

    現在,我要你把心定下來,将今曰檢定的題目重新作一遍。

    我看了說行,你就合格過關。

    還有問題嗎?” 丁香該感到心灰意冷的,但她沒有,因為佟青雲的怒氣并不亞于她的,想想自家調教出來的徒弟不争氣、在外獻醜,人家卻硬要将高帽往這頭戴上來,領情固然委屈自己,不領情又要去惹到别人,佟青雲要扛的人情負擔可是比她多了好幾袋,她若一再拿自己的問題去煩他,恐怕小題大做。

     這般想通後,丁香紛擾的心總算平靜下來,照着佟青雲的指示動起剪具,她一邊剪,心情就愈舒朗,因為佟青雲一席似貶實褒的話不時在她耳邊響起。

     丁香猛然領悟,這是她頭次從他嘴裡聽到他對她的看法,那就是--還不差,比差強人意高上一級!這個發現不啻一針強心劑,讓她的心窩頓時暖了起來。

     接下來的兩個禮拜,丁香的工作效益與學習能力似乎大為改觀,可惜聖誕節前夕的下午,發生了一個大家意想不到的事件,把丁香高亢的志氣一下子給澆滅了。

     丁香當天的一名顧客是位二十出頭的男性,他來電預約指名丁香,櫃台小姐以為丁香的手藝已傳開,不疑有他,直接把他安排給丁香,誰知他竟然是附近角頭的幫派分子! 對方頂着飛機頭現身後,便是一口槟榔一句“幹伊娘”地罵;丁香幫他按摩,他在口頭上吃起她的豆腐;幫他洗頭,他竟建議她順便幫她洗龜頭! 在場的設計師、助理和男女老少的客人一聽見後,差點以為自己耳朵有問題。

     阿奇首先放下手邊的工作,卷着袖子走到該客戶的身邊,瞥了流氓一眼,關切地問丁香,“要不要換個手。

    ” 流氓沒讓丁香開口,如旱地拔蔥地從椅子上蹬跳起來,火爆地看着阿奇,一副急于幹架地嚷着,“這個小妞給我洗頭洗得好好的,你沒事攪和什麼?” 丁香見狀擋在兩人之間,對着阿奇的面貌:“謝謝你,我自己能做得來。

    ” 阿奇兩拳緊握,不肯離去,直到兩位男同事把他拖回自己的工作地盤後,緊張的氣氛才緩和下來。

     之後,流氓便把氣出在丁香的耳朵上,害她得克制自己不去撾着他的腦皮往鏡牆上掄去。

    好不容易她以十指替他耙出一頂刺猬頭後,他“滿意”之餘竟要丁香給他刮胡子! 這可難倒丁香姑娘了,她拖延地解釋為他所抹上的刮胡油是最新産品,隻要三小滴便可于數秒内軟化胡碴,然後頻頻回頭找着于敏容的身影。

     于敏容得訊進到店門後,先對身旁兩眼大張的助理輕聲交代一句,即刻上前對着仰着下巴的男客說:“男士理容不是丁小姐的專長,不如讓我介紹另一位小姐來為您服務吧。

    ” “你講什麼狗屁話!幹理容的不會刮胡子那還有屁路可走嗎?我就讓她練習練習吧,我這個人向來不喜歡跟小姐計較,她即使劃破一道傷也不要緊,大不了賠我十萬塊,要不然,讓我玩一夜也成。

    ”他得意地将兩眼阖上,威脅道,“你快動手啊,要不然我叫兄弟來砸你們這爛店!”這個人明擺是來找麻煩的! 丁香提着一把她從來也沒拿過的剃刀,兩眼望着鏡子裡那截仰着的脖子,出神地盯着對方因為說話而震動着的喉結。

     她正猶豫該不該往對方的喉結割下時,一隻大掌輕輕搭上她抖瑟的肩頭,教她側頭仰望來人,當她的目光與佟青雲的對上後,滿眼的憂慮被他内斂沉着的氣勢給鎮壓了下去。

     于是,她順從的把手上的剃刀往佟青雲大張的手掌一放,往後退一步。

     嚣張一時的男顧客意識到氣氛不對,眼皮一睜,看到一張盛氣淩人的方臉,驚惶失措想擡頭滾開,哪知對方的身手比他快上三秒,左手用力地将他的刺猬頭按回椅背上,右手握着一把閃着銳光的剃刀往他放大的瞳孔晃過來,将他的臉當成豬皮似的刷刷刷劃了三下,才眨巴眼,他鬓邊和唇上的胡碴子便光滑溜溜了。

     佟青雲将男客的額頭松開後,若無其事地将剃刀往對方那件已刮上三道油胡碴的聖羅蘭襯衫的肩袖抹了過去,閑話家常地聊一句,“小兄弟,還要我替你把下巴的胡子刮幹淨嗎?” 流氓顧客沒應聲,收了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嚣張面目,失魂地看着佟青雲手上的刀,兩手不由自主地緊抓住椅子扶把,他那唇齒打顫的模樣彷佛剛自通上高壓電的椅子還陽回來,驚魂未甫之際自主神經頓時失靈,足足慢了半拍,雙手才松開椅臂改護住喉嚨,瘖啞地擠出一個‘不’字。

     他從椅上掙紮而起,雙足一觸及地面,憋不住尿的下半身便往地上垮了下去。

     佟青雲适時攙了他一把,趁便湊進他耳朵低聲解釋一句,“小兄弟,你得諒解,你大哥‘雷公’和我交情不淺,我在動刀以前曾撥了電話向他請益,他憤怒咆哮嚷着要宰人的模樣可真吓人,我想與其讓你回去被大哥劈到内出血,不如答應你的要求幫你刮胡于,以免陷你大哥于不義……” 對方聞言頓時腿軟,佟青雲将他往上提了提,好意的問:“你走得動嗎? 我們何不找個地方聊一聊……”說着丢下一幹瞠目結舌的員工,不由分說地領着流氓兄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丁香回過神,停下咬指甲的動作,環顧周身,見一切恢複到正常後,才走到阿奇身邊,由衷地向他道謝。

     未料,阿奇并沒有給她好臉色看,反而冷言冷語道:“要不是老師出面幫你解決,你根本沒本事應付那個家夥,我說,你打一開始便不該在這裡給客人整理頭發,你根本是不自量力。

    ” 給阿奇這麼一數落後,丁香整天的情緒是低落得不得了,上起課來沒勁得很,頻頻挨佟青雲的瞪,讓她分外期待甯霓的出現,卻沒想到竟然連甯霓都拯救不了她。

     因為佟青雲讓甯霓坐了将近一個小時的冷闆凳後,凜着面孔将一臉莫名的她往藍天使出租車上一送,又踅上樓來繼續磨丁香了。

     佟青雲雖然不滿意丁香的表現,但能理解這丫頭是受到午後的驚吓,也就睜隻眼閉隻眼。

     然而等了一天,她的表現不但沒起色,反而每下愈況時,佟青雲便決定要把問題的症結挖出來。

     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