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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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經過他們這陣子的觀察,通常他大動肝火之前,會有三個預兆── 第一,忘了伊人已走,仍是下達命令找人;第二,發現純真不在之後,想辦法甩劇本罵人,刻意遺忘始作俑者就是自己,遷怒于大家,将把她逼走的罪名冠在其他人身上;第三,掉頭走人,因為惱羞成怒而無法接受純真已經不在的事實。

     “我臉上的妝都花了,化妝師呢,連補妝都不會嗎?”秦棧風火怒地将劇本砸擲地面。

     “是,我馬上補妝!”一旁的化妝師顫抖地拿出粉底和粉撲,小心翼翼地補妝,并且細心地整理好他的發型。

     秦棧風照照鏡子,面容依然俊美如昔,風采仍舊俊朗耀眼,隻是身邊缺少了某人愛慕祟仰的眼神,也沒有了如黃河水流般滔滔不絕的歌頌贊美…… “你當我是死人啊?把我的臉化得這麼白,眼眶塗得那樣黑,怕全世界不曉得我昨晚失眠嗎?” “我……”化妝師有如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平常純真也用二号粉底補妝啊,怎麼她補妝沒事,換他就有事? 副導在一旁忍不住搖頭。

    認識郝純真以後,不曾喜歡她的存在,現在他卻希望她回來,就算一直靠在他的耳畔,聒噪到他耳聾也無所謂。

     “我請燈光師多加一盞蘋果光,遮一下,你覺得怎樣?”為了能讓電影如期殺青,他必須忍辱負重、忍氣吞聲……忍、忍到心中最高點! “你怎麼不說把燈全關了,讓觀衆看不到我的臉,不是更好?”秦棧風雙手環胸,大聲怒斥。

     副導哀怨的歎息,要是能這樣拍就好了,他也不用受那麼多窩囊氣。

     到底是誰把秦大牌寵成這副德性?以前的他親切随和,就算啃隔餐便當也無所謂,更不會指定餐點、飲料,有沒有補妝也沒關系,沒聽過他為了遮陽傘而動怒,當然也不曾要求按摩師随侍在側…… 他想,一切都是純真害的。

     “又怎麼了?”歐陽骥從廁所走出來,看見全場工作人員不知所措地以眼神向他求救。

     “秦大牌說不拍了。

    ”副導立即向前說明,現在能多少治他的,應該就隻有歐陽骥了。

     “純真不在,你連戲都不會演了?”走至秦棧風身旁,歐陽骥絲毫不将他的怒氣放在眼裡,戲谵的調侃。

     “我是沒心情演。

    ”秦棧風啐道。

     “想念她想到沒心情演?那純真就算死也能瞑目了。

    ” “我才不是想念她,我是生氣!”死鴨子嘴硬,硬是不肯承認他對純真的思念,甚至夜夜失眠。

     “氣什麼?”歐陽一派惬意地安坐導演椅,笑睇号稱有十億影迷的超級巨星為情所困。

     “真不知道純情是怎麼教導妹妹的,隻是開個小玩笑,就耍起性子,不告而别,公司離職也得在兩個星期前提出辭呈吧?她沒提出辭呈就算了,連電話也不打一通,你說這樣像話嗎?好歹我也是她的雇主!”害他天天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眼眶又黑又腫。

     “如果我記得沒錯,她好像從來沒領過薪水吧?” “這就對了!連我要付給她遣散費,也不曉得該怎麼給。

    ”秦棧風兩手一攤,表情無限哀怨,仿佛做錯事的人不是他。

     “你怎麼不幹脆承認,你根本是真的愛上人家了?”一點也不坦白! 秦棧風大驚失色,“我怎可能愛上她!我隻是有一點點喜歡她,覺得她非常可愛,是個體貼入微的好助理,我渴的時候她懂得倒水給我喝;累的時候她會替我按摩;心情悶的時候她會說笑話逗我;低潮時她知道怎麼安慰;我沒自信時她則會重振我的信心……”談起純真的“好處”,他一副回味無窮的模樣。

     “你渴的時候,小張也會倒水給你喝;你累的時候,副導也會替你按摩;你心情悶時,大夥也會陪你喝啤酒、聊心事、說冷笑話,所有純真能做的事,大夥也都能做啊!” “那種感覺不一樣。

    ” “承認吧!”歐陽骥拍拍他的肩膀,“你真的愛上純真了。

    ” “怎麼可能?”秦棧風依然不願承認。

    說愛這個字實在太沉重,他對她隻有一點點喜歡而已,覺得她比好萊塢女星可愛一點,比富家名媛溫柔一點,比其他追星小女生體貼一點…… “面對肉欲型的女人,男人容易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