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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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迪。

    」貝兒放下筆,伸手向收音機,調了廣播電台的頻率,選了她酷愛的流行音樂頻道。

     頻道上正播放張國榮的「月亮代表我的心」,磁性低沉的嗓音聽得人醺然欲醉。

     「這才是人間最美的情歌,好正點,對嗎?」貝兒跟着哼,而泰迪仍笑着。

     黃昏時分,貝兒拿膠布、剪刀和好大一張廣告紙,走出門口,下了台階經過小院子,把廣告貼在籬笆外。

    隔壁正在炒菜的鄰居張姑聽到動靜,好奇地從廚房窗口裡探出瘦長的老臉,兩隻細長的眼睛朝貝兒張望了好一會兒,揚着手中的鍋鏟往另一個窗口跑去,呼喊住在她隔壁的四婆。

    「四婆啊」 正在窗口打毛線的四婆探出花白的頭,張開皺成一團的嘴皮問:「啥事?」 「小聲點,四婆,隔壁依家那女孩,真是奇怪,不知在門口貼什麼東東?」張姑神秘兮兮地把手掩在嘴巴上,小聲地說。

    「我天天都聽她自言自語,剛剛又聽她哭得凄慘,不知會不會是『花轟』了!」 「真是可憐的女孩,年紀輕輕父母雙亡,唯一的姊姊又嫁人了,隻留下她一個人。

    」四婆放下織到一半的毛線,站了起來,把頭探出窗外。

    這裡家家戶戶都隔着一方小花園,從四婆的方向根本看不到張姑口中的「精彩畫面」,不過天天聽張姑「現場直播」,四婆都能想象出那些畫面了。

     「她不知在上什麼班,晚上才出門,半夜才回來!我天天都聽到她屋裡有聲音。

    」張姑繪聲繪影的,像在說七夜怪談。

     「你别吓我啊!老人家我心髒不太好。

    」四婆撫着胸口,又怕又好奇,反正閑閑無事,聽聽八卦也算一種消遣。

     「待會兒她出門,我們一起到她家窗口探探好不好?」張姑挑着稀疏的眉問。

     「這……」四婆想了想有點猶豫,卻又想「開開眼界」。

     「我們隻是去關心關心她嘛!怎樣?」張姑說得合理。

     四婆想了想,咽了口口水才說:「好吧!」 兩個好管閑事的老女人暧昧地咧開嘴笑,夕陽的餘晖還照在四婆的金門牙上,金光閃閃。

     貝兒好不容易貼好了廣告。

    「呼!大功告成,這樣經過的人應該都能看得到吧!」她滿意自己的傑作,收拾膠布和剪刀,正要踅進屋裡時看到隔壁張姑站在窗口,她瞧見正要舉手打招呼,但張姑卻像見鬼似的把頭縮回去。

     貝兒心底有些難過,心想自己一向獨來獨往,因而忽略了敦親睦鄰的工作,改天她得記得烤個蛋糕送給鄰居。

     她進屋裡,抱着泰迪上樓,準備換裝出門去上班。

    她站在鏡子前,口中銜着發夾,绾起長及腰的秀發,夾緊;取下衣架上的白襯衫、黑長褲、黑背心穿上;她秾纖合度的完美身材,讓這身很中性的調酒師服變得前凸後翹。

    她問一旁「等待」的泰迪:「你瞧我這身調酒師制服好酷,一定很羨慕吧!」 她取下泰迪熊脖子上的領結,套到自己脖子上,抱起它走出房門,交代說:「我要出發喽,乖乖看家哦!别到處跑,我淩晨三點就回來了。

    」 泰迪熊「看似」有點不依她。

     貝兒完全把它「拟人化」了,她安撫地說:「别依依不舍了,我會準時回來的。

    」貝兒抱着泰迪熊到樓下客廳,幫它開了一盞燈和收音機,選了音樂頻道。

     「這樣你就不會太寂寞了。

    」她握握泰迪熊毛絨絨的手,揉揉它的腦袋才走向玄關去牽腳踏車,鎖好門,迎着夜風,上班去了。

     KING酒吧位在天母,高格調的深色系裝潢仿自國外的知名百年酒吧,卻也融合了台灣文化,不單隻是賣酒,也有許多精緻的小菜和餐點;裡頭有單人座,也有包廂,占地寬闊且時常都是客滿,尤其是深夜有歌手駐唱的時段。

     酒吧出入的份子向來複雜,什麼樣的人都有,但貝兒在這裡工作半年多,滿懂得如何明哲保身,她隻做好調酒師的工作,和同事們多是點頭之交;偶爾她會和常來酒吧的熟客聊上一、兩句,但多半時間她都沉默着。

    她覺得不必說話,手裡搖着雪克杯,耳朵聽現場演唱,眼睛看着各色人等,那是一種樂趣。

     貝兒一路騎到目的地,把腳踏車停進酒吧專屬的停車場;泊車的阿弟認得她,會幫她看着車,她則從後門進入中央廚房打卡。

     今天廚房裡氣氛很怪異;所有服務生、吧的同事們和保全人員全聚在廚房裡,就連廚師們也排排站,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大家在做什麼?」貝兒納悶地問。

     「經理要大家集合開會,今天和風堂選中我們這裡為大老闆慶生。

    」吧組長紀凡修走過來對貝兒說,露出他招牌的迷人笑臉;他梳着浪子頭,長得帥氣又高,調酒時常耍花招,把酒瓶拋來甩去,讓女酒客們為他尖叫,時常有許多女酒客特别指定要他調酒;他也對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但奇怪的是他組裡唯一的女孩貝兒,對他似乎有「免疫力」,無論他怎麼對她暗示要追她,她都沒反應。

     「哦。

    」貝兒以為「和風堂」是某知名餅幹的廠商。

     「慶生?我們大老闆龍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