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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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幾乎是同一時間,這場發生在美國的浩劫透過電視的轉播,将畫面傳送到全球每個角落。

     全球的電話幾乎是同時燒了起來,許多人搶着詢問可能身在現場的親友安危,美國當局更是宣布全國進入高度警戒狀态。

     好不容易透過戴爾蒙家的種種管道,珍珠才得以以最快的速度搭機前往美國。

     珍珠經過十幾個小時的航程、車程,和其它憂心忡忡的家屬一樣,陸續趕往爆炸現場附近的醫療機構尋人。

     「嗚……」大型巴士内一片死寂,偶爾響起一兩記啜泣的聲音,珍珠強忍着淚水,雙手緊緊揪着胸口的衣襟,在心中吶喊着威廉的名宇。

     曼哈頓所有大大小小的醫療機構都充斥着傷者,以及遺體,珍珠迷迷糊糊地被人領下車,填寫姓名、國籍等資料,然後就坐在一旁等待着。

     她和其它家屬一樣焦急地等待着,看着醫護人員來回穿梭,也看着現場架設的大電視裡正不斷重複播放那一幕恐怖分子挾持飛機沖撞大樓的畫面,任憑後續消息在耳邊流竄。

     不知過了多久—— 「威廉·戴爾蒙的家屬?」 「有!」珍珠悚然回神,淚眼模糊地看着一名中年女醫生拿着資料在喊着她的名字,她趕快站起來跑過去。

     「妳是戴爾蒙先生的……」 「妻子。

    」珍珠立即回答。

     「請跟我來。

    」 ☆ 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隻知道自己正筆直的、不斷的往下掉,似乎要落入萬丈深淵的煉獄裡—— 吓! 臉上布滿汗珠,威廉在猛然張眼的第一個動作便是想舉手揩汗,但是下一秒便發現自己竟然沒了右臂、隻剩下空蕩蕩的袖口。

    他難以置信地想要大聲哀嚎,臉部肌肉卻因為牽動而疼痛。

     「威廉?」累得坐在床邊打盹的珍珠被他吓醒,急忙按下呼救鈴。

     「太好了,你醒了!」又哭又笑的,珍珠般的淚水布滿她瘦削不少的雙頰,神情雖然憔悴卻又雙眼發亮。

    「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手……」因為虛弱和幹啞,他的嗓音聽起來非常的刺耳,仿佛在金屬闆面上刮過。

    「我的手……手?」 珍珠第一次看見他這麼張皇失措,像個無助的孩子。

     威廉想用雙臂撐起身子,但那是不可能的事,他的右臂落空,大片灼傷并上藥纏裹繃帶的左臂,也因為體力尚未恢複,使他整個人重重往後摔回床上。

     「小心!」珍珠根本來不及扶他,就見他痛得狠狠吸氣,卻仍然無法控制地呻吟出聲,然後全身開始抖動。

     「糟了。

    」及時趕到的醫護人員立即展開救治。

    「他在痙攣,快準備鎮靜劑注射。

    」 威廉仍不斷嘶聲的說:「手,我的手——」 珍珠見狀含淚的捂住嘴,不敢發出哭聲. 威廉發現他的右臂被截肢便反應如此激烈,如果他知道—— 「不要碰我!」令人難以想象的,昏迷數日至今才清醒的威廉,尚有體力反抗拿着針頭靠近的醫護人員。

    「我的手……不要!」 威廉出乎意料蛇激烈反抗讓霍讀人員又是好一陣子的手忙腳亂。

     「威廉!」珍珠再也看不下去,她沖上前去,請醫護人員讓位,讓他們夫妻倆溝通。

    「你的手……那不重要,你人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你聽到了嗎?」 她死命抱住陷入半瘋狂狀态的他,疊聲的喊,似乎總算被他聽進耳中,激烈的反抗漸漸緩和下來。

     「戴爾蒙太太,妳最好要有心理準備。

    」稍後,主治醫生嚴肅的告訴她,「病人短期内恐怕無法接受自己身體殘缺的事實,或許他會很沮喪,或許他會遷怒,對妳大發脾氣,或許他會封閉自己,拒絕任何人的關心……有些病人還會出現創傷症候群,性格大變……但不管是什麼樣的情況,家人都要有極大的耐心去包容他。

    」 「是,我知道。

    」她的威廉、她的丈夫,這輩子深愛的男人啊!她怎麼會沒有耐心呢?她重重許下承諾:愛,就是恒久忍耐……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走開!」 如同醫生所說的,自從威廉清醒後,原先的沉穩溫和脾氣不複存在,珍珠還沒走到房門口,便聽見新上任的特别看護的哭泣聲,夾雜在他那一大串難聽的咒罵裡。

     「糟糕!」珍珠暗叫不妙,拎着外出購物的袋子,三步并作兩步的推門而入,恰巧裡頭也有人要沖出來,和她撞個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