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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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可是眼淚卻望肚子裡吞,這又何嘗是快樂呢?而且即使小昭對于萍的感情也不壞,但對于我究竟如何,這也有多年的事實,最近多天的事實,可以證明,難道這都是哄我?難道有這樣長期的有計劃的哄騙,難道我是不生眼睛的? 一個人有時間來反省一下,總不會沒有好處……我那天把K和萍說了出來,也還是為了保護小昭;我借他們兩位證明了小昭不是“刁”得很的。

    自然也證明了我不是毫無“成就”。

    這,表面似乎為自己,但此時來反省,也還不是為了小昭麼?如果他們再把小昭交給我,于小昭豈不好些? 不過K和萍要吃虧了,那是無疑問的。

    然而他們倆也得原諒我,決不是存心害他們,也非為我的自私,都是為了要救小昭…… 我可以問心無愧。

    隻是吉兇依然未定,我自己的“處分”怎樣且不必提,小昭的下落也不能判明。

    我損害了K和萍,然而我和小昭——未蒙其利! 這一個事實,像毒蛇一樣天天有幾次咬我的心,使我精神上不得安甯。

     同晚再記 等待着“不可知”的降臨,是痛苦的罷?然而有時間給你多想,總不會沒有好處。

     十多天以前,我在K所服務的那個報館裡遇見了萍;那晚上為什麼我要到那個地方去呢?因為從同事們的閑話中知道K“生了尾巴”,而且同被注意的,也有萍,——他們兩個常在一處。

    現在不知道他倆的“尾巴”斷了沒有?未必! 然則我之告發了他們,似乎也不算什麼,……因為他倆早已被列入“黑名單”。

     是不是我在棺材上再加了釘呢?我怎麼能承認有那樣嚴重! 哦,對了,我沒有理由一點也不負責任,但也沒有理由負全部的責任。

     我拉出已被注意的他們兩個來,為小昭——為我自己(但也還是為了小昭)留一退步,于他們不是絕對的不利,而于小昭卻相對的有利,難道竟是十惡不可恕麼? 難道和小昭有那樣深密交情的他們倆,不應該在自己身上增加一點點的嚴重以減少小昭身上十分迫切的嚴重性? 如果他們說“不”,那我要罵他們是極端“自私”的人! 難道隻有我——在他們看來是沒有靈魂的狗一樣的女人,倒應該負起全部的責任,為他們的“親愛同志”小昭謀安全,謀自由? 事實上,我在這樣做,我也願意這樣做,可是既在這樣做的時候為了事實上的“必要”而拉出了他們倆,也就應該原諒我的不得已的苦衷。

     我有權這樣要求。

    我有理由說我那樣做,是正當的,沒有疚心。

     這樣想的時候,心靈上感得輕松些了。

     精神上的恬靜,對于我,此時也是必要的;我還有事要做,——還有小昭須得我用心設計去保護,去将他從魔手中搶救出來,可不是? 我漸漸回複了心安理得的狀态了,可是好像有一個聲音卻在問我: “你自己的命運還沒定呢?你自身難保,哪裡還能顧到别人?” 我聽到冷冷的諷刺的笑聲。

    楞了一下,這才明白笑的原來是我自己。

    故意再笑一聲。

    這回卻仿佛覺得又一個聲音從心裡爬出來,悄悄對我說道:“所以,首先得把你自己的腳跟站穩!你不會沒有辦法,有許多條件可以供你利用,——隻要你決心去利用。

    ” 得啦,風向已定,隻看“氣壓”會不會中途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