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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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以前,她心中曾存在着一個夢想,幻想着她畫簿中的男孩會回過頭來看她。

     她的畫簿中,經常隻有他一人。

     在球場上奔跑的他,偷偷翻越學校圍牆的他,倚着窗沿凝視窗外風景的他,她的畫背景永遠空白,永遠隻被他的身影填滿。

     畫中的男孩,其實一直都是看着她的。

    隻不過他把她當做哥兒們,一個可以打鬧、傾訴的對象。

    而她也很盡責的扮演好這個角色,拼命告訴自己:這已經很好了,你不能要求太多。

     她的畫簿中,還是隻有他一個人。

     直到高中時期的某一天放學,她帶着畫簿沖進教室中,撞見一對擁吻的男女,從此她的畫簿中不再有他,轉而冰封在心底的角落。

     表面上,她裝做若無其事,像往常一樣和他打鬧,而且越鬧越兇。

    久而久之,她逐漸說服自己,他們隻适合當哥兒們,隻有當朋友的緣分。

    而且人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當你每天這麼催眠自己,你就真的會這麼相信,漸漸會忘記,當初為什麼喜歡他。

     時間一久,感覺變淡。

     她甚至開始嘲笑自己過去的想法,無聊的和他約定,要當一對超越性别的朋友,然後對方聽了也很感動,因為敢說這種大話的人越來越少,少到幾乎可名列稀有動物。

     他們都樂意、且自豪的自願當這類稀有動物。

    然而就在她已經習慣這樣的相處模式時,他卻又突然提出這樣的建議,勾起她許久之前的夢想。

     他居然建議他們兩個人結婚,他是認真的嗎? “你……是開玩笑的吧!”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一定是日子過得太無聊,才找我尋開心的,對不對?”打死她都無法相信他是說真的,對方卻搖搖頭。

     “再認真不過。

    ”華逸傑說。

    “今天是期限的最後一天,你覺得我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嗎?” 是不會,這不像他的個性。

     “但是、但是……”她已經驚訝到不會說話。

     “于優,不必那麼緊張,你先聽我把話說完。

    ”見她差點被這個建議噎死,他先扶她到沙發上坐下,進一步解釋。

     “我們的婚姻可以不必是真的,隻做表面。

    ” 華逸傑這句話,像是炸彈一樣把她從雲端又炸回到地面上,卻也炸回她的理智。

     她擡起頭默默看着他。

     “還記得我剛才說過的話吧?”華逸傑很高興她終于冷靜下來。

     杜于優點頭。

     “誠如你說的,那樣的感覺不容易培養。

    所以昨天我想了一個晚上,決定既然都是做假,不如找個熟悉的人……不,是熟悉的夥伴,和我一起度過這段短暫的時間。

    ”華逸傑笑着解釋,杜于優這才有所了解。

     “從頭到尾,你就不是認真地在尋找未來的另一半。

    ”說不上來是生氣還是放心,但是她對他這種狡詐的舉動不能諒解,表情顯得很難看。

     “話也不是那麼說,我真的曾想過要安定下來,但最後還是選擇自由。

    ” 自由;他們最常讨論到的話題,也一樣熱愛這個字眼,但那不足以構成戲弄她的理由。

     “為什麼選中我,你那些女性朋友呢?我相信她們每個人都比我樂意接受這個提議。

    ”從高中不小心撞見他和其他女孩子在一起開始,她就知道他是風流的,女朋友多到數不完。

     “她們都沒有你這麼有趣,也沒有你這麼機智。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們都沒有在我家混過。

    ” 說到重點了。

     杜于優眼神輕蔑的看着她的“哥兒們”,不記得哪個“哥兒們”像他一樣充滿心機,而且用在她身上。

    過去是她太單純,還是他太會隐藏,她怎麼從來沒發現他有這麼卑鄙的一面? “我猜,華伯伯一定事先提出條件,警告你不能把那些女朋友帶回家。

    ”杜于優頗了解華老董事長的性格,也猜想得到他會提出什麼樣的條件。

     “本來我是想找個臨時演員充數,但不幸被他識破。

    ”華逸傑聳肩,語氣滿是無奈。

     “所以按照你的提議,我們還是在演戲,隻不過臨時演員換成了我!”她越說越生氣,不明白他怎能這樣欺騙自己的父親。

     華逸傑重重的歎氣。

     “于優,我知道你有很深的罪惡感,我也有。

    ”他換個方式說服她。

     “你有才怪!”她嗤之以鼻。

    “你要是真的有的話,就不會對我提出荒謬的建議,要我幫助你欺騙華伯伯!” “那你希望我怎麼辦?!”被她輕藐的眼神影響,他也火了。

    “我拼了老命在工作,用盡所有力氣壯大‘華氏集團’,結果老頭是怎麼對我的?”華逸傑咬牙切齒的問她。

    “他否定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隻因為我不肯聽他的話乖乖結婚,他就要凍結我的資産,天曉得我目前正在投資新事業,需要每一分錢!” 他吼,而她無言,因為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對未來深具野心的他,幾乎是無時無刻不在關心他的事業。

    他的想法先進,不以固有的事業感到滿足,而是不斷的投資,不斷的嘗試,這些舉動看來十分冒險,其實事先已經過充分的評估。

    隻是華伯伯無法理解,隻知道他沒有善盡傳宗接代的責任。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該騙華伯伯。

    ”杜于優試着勸他。

    “你可以跟華伯伯坐下來好好的談,我相信——” “别太相信你自己所認為的。

    ”華逸傑不耐煩的打斷她。

    “我們要是能好好談,今天你就不會站在這裡,我也不會像個該死的小孩,聽你指責我的行為有多卑鄙。

    ” 顯然她不站在他那一邊,對他情緒的影響比她想像中來得大。

     這一刻,杜于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的良心不允許她說謊,可存在于他們之間的友誼,又禁不住讓她想幫他,教她左右為難。

     “真的沒有辦法可想了嗎?”她也很煩惱。

    “除了欺騙華伯伯之外,應該還有其他辦法……” “沒有辦法了,于優,别再浪費時間傷腦筋了。

    ”華逸傑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