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慶喜訊社員燃篝火 偷學問豬王聽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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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蓬勃勃的野精神,這野精神來自山林,來自大地,就像遠古的壁畫和口頭流傳的英雄史詩一樣,洋溢着一種原始的藝術氣息,而這一切,正是那個過分浮誇的時代所缺少的,當然也是目前這個矯揉造作、扮嫩僞酷的時代所缺乏的。

    我生出惺惺相惜之感,含着眼淚,到它身邊,舉起蹄爪,在它粗糙的肚皮上撓了一下。

    這家夥的肚皮抽搐了一下,鼻孔裡發出一聲哼哼。

    竟然它還沒死!我心中驚喜,又撓,它又哼哼。

    哼哼着它的黑眼珠出來了,但它的身體還癱軟着不能動彈。

    我估計它的睾丸遭受了毀滅性的撞擊,而這個部位,恰是所有雄性動物的緻命死穴,屯裡那些富有經驗的潑辣女人跟男人搏鬥時,總是彎腰去撈那個地方,一旦撈到手,男人就成了女人手中的泥巴,想塑成啥樣就是啥樣。

    我想這雜種即便死不了也廢了,難道兩個撞碎的雞蛋還能複原嗎? 我從《參考消息》上得知,未交配過的雄性動物的尿液具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中國古代醫學家李時珍的《本草綱目》對此雖有記載但并不全面。

    那個時代,《參考消息》是唯一還能說點真話的報紙,其餘的報紙、廣播,全是假話空話。

    我從此就迷上《參考消息》,說實話,我之所以夜夜出行,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要去大隊部裡偷聽莫言朗讀《參考消息》,這份報紙也是莫言那個小子最愛讀的,這小子那時頭發焦黃,兩耳凍瘡,身上穿着破棉襖、腳上穿着破草鞋,小眼如縫,貌極醜陋,但就是這樣一個寶貨,竟然胸懷祖國,放眼世界,為了獲得閱讀《參考消息》的權利,他主動向洪泰嶽請求,得到了夜問義務值守大隊部的工作。

     大隊部,也就是西門家大院的正廳裡,安裝着一台老式的搖把子電話機,牆上懸挂着兩塊巨大的幹電池。

    房問裡有一張西門鬧時代的三屜桌,牆角有一張三條腿搖一條腿斷的破床,但那桌子上有一盞玻璃罩子燈,這是當時罕見的光源,莫言那小子就在那桌前在那燈下夏天忍受着蚊蟲冬天忍受着寒冷閱讀《參考消息》。

     西門家大院的大門,在大煉鋼鐵的年代裡被劈成柴火燒了爐子,從此這個大門就像沒了牙齒的老頭嘴巴一樣,醜陋地敞開着。

    這為我夜間潛行人院提供了方便。

     曆經三次轉世,西門鬧的記憶,已經逐漸淡漠,但當我看到趁着月夜出門耕作的藍臉那笨拙如熊的身影時,當我聽到迎春因骨節酸痛發出的痛苦呻吟時,當我聽到秋香與黃瞳的争吵打罵聲時,心中還是煩躁不安。

     盡管我識字很多,但很難得到親自閱讀的機會。

    莫言那小子整晚上拿着《參考消息》看,翻來覆去看,一邊看一邊念叨出聲,有時候還閉着眼背誦,這小子實在是精力過剩,無聊之極,竟然背誦《參考消息》,他小眼通紅,額頭被燈煙子熏得烏黑,得着公家不要錢的燈油,他沒命地熬。

    就是從他嘴裡,我,成為了七十年代地球上最有文化、最博學的一頭豬。

    我知道美國總統尼克松帶着大批随員,乘坐着塗抹成銀、藍、白三色的“76年精神号”座機降落在北京機場。

    我還知道毛澤東主席在他擺滿了線裝書的書房裡接見了尼克松,在座的除了翻譯之外,還有國務院總理周恩來和國務卿亨利·基辛格。

    我知道毛澤東幽默地對尼克松說:你們上次選舉時,我投了你一票!尼克松也幽默地說:您這是兩害相權取其輕!我還知道美國宇航員乘坐“阿波羅17号”飛船登上了月球,宇航員在月球進行了科學考察,采集了大量岩石标本,插上美國國旗,然後撒了一泡很大的尿,因為月球的引力很小,那些尿液,像黃色的櫻桃一樣飛濺起來。

    我還知道美國飛機一夜之間差不多把越南給炸回到了“石器時代”。

    我還知道中國贈送給英國的大熊貓芝芝,因病久治無效,于1972年5月4日在倫敦動物園不幸去世,享年十五歲。

    我還知道日本國一批高級知識分子中流行喝尿療法,沒結婚的童年男子的尿價格昂貴,勝過瓊漿玉液……我知道的實在是太多,不能一一盡數。

    更重要的是,我不是那種為學而學的笨蛋,我是學了就用、勇于實踐的模範,在這一點上,西門金龍那小子有點肖我,畢竟,幾十年前,我是他的親爹。

     我将一泡童子豬尿,對準刁小三那張咧開的大嘴滋了進去。

    我看着它那焦黃的獠牙想:雜種,老子這是為你洗牙呢!我的熱尿流量很大,盡管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