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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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肩頭,總教她克制不住地顫抖。

     她欣羨曲中的心情。

    倘若她能對某個人說出這兩行的深情剖白,也許,也許,積存在她内心陰影裡無法攤現陽光底下的情感便可望得到救贖。

    隻要她能夠對某個人訴說,訴說那分幾乎将她心智撕扯至體無完膚的癡狂,她也許便可得到解脫。

    有那麼幾回,便要脫口而出,隻是被她以理智冷酷地鉗住口,無法發聲。

     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棄至少還有你值得我去珍惜而你在這裡就是生命的奇迹也許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記就是不願意失去你的消息你掌心的疙我總記得在那裡 曾穎希忍不住以手掌撫住口,不讓自己暗啞的嗓音自口中滑出,可是卻止不住兩行淚水沿着雙頰淌下,她怔怔地盯着熒光幕…… 一個挂着憨直笑臉的年輕侍者端着一壺熱茶走人,所見到的便是曾穎希滿布淚痕的臉龐。

    他吃了一驚,快步走向她,急忙掏出口袋裡的面紙遞交給她,好拭去她臉龐上淩亂的淚痕。

     “這位姐姐你怎麼了?沒事吧?”他焦急地問着,是不是因為他的服務不周到所以讓客人受到委屈,如果是的話,他該怎麼賠罪才好,年輕人心裡隻想着這件事。

     曾穎希隻是一味地搖頭,極力想止住決堤的淚水,胸口劇烈地起伏着,嗆在咽喉的淚水一時間讓她無法開口言語,隻能拼命的搖頭,指着心口。

     “胸口,胸口痛,呼吸困難,心絞痛,心髒病發……”小夥子臉色發育,手足無措地擠出腦袋理所有可能會引發胸痛的病症,雙手扶住曾穎希的肩膀。

    “你身上有沒有藥?還是我馬上去叫救護車?”說罷便要狂奔而出。

     曾穎希拉住他的手,艱澀地搖頭,要他坐下。

     “請你留下來,陪陪我……” ***清晨五點 鲨魚灰的雲霧籠罩整座臨海的山城,沿着坡度搭蓋的小屋覆着此地特有的石墨色屋頂,相比鱗次像一層層的台階,而這層階梯的色調依然以灰色為主調,偶有一抹朱紅穿插其間,不眠的霓虹彩燈兀自亮着俗麗光點。

    不禁想問,是誰說店家門總是要挂上雙霓虹燈管才成事呢。

     再遠一些兒,跨過柏油馬路該是海,可是同一色灰教人連哪兒是幹地,哪兒是濕水都分不清;遠遠兒三點金芒或許是早發的漁舟,但是淡淡的微芒倒像是人家的小燈,凄凄冷冷地懸在谷地裡似的。

     再遠一點的地方,厚實的雲堆裡似乎透出一抹微亮,使得那兒的灰淺了些,泛出微藍。

     該日出了,可是潮濕的水雲頑固地扯來大把大把雲片沉沉蓋住天地,極低極低的氣溫讓水氣在人身上凝出冷意,自遠方卷來的風壓低山丘上的茅草,一伏一伏地成了陸上的浪,忽高忽低,另一座山頭上的士墳也就忽隐忽現,一隻早起的白狗兒在草間跑着,躍過草堆像跳過一陣浪頭。

     濃濃的霧從後方漫來,濃白的霧和口中呼出的白霧融合,然後順着層層黑頂屋而下靜靜流淌向海洋的方向,像一道無聲的河流航向大海。

     呵……好冷,将近秋末時分。

    曾穎希将手中的信箋疊齊摺成長方形,納入信封,随後視線又飄向海洋。

     沿着崎岖路的台階有個淡灰色身影邊搓着手邊跳着上來,片刻後那影子才氣喘籲籲地站在曾穎希身畔,貓着腰遞來一杯冒着熱氣的熱湯。

     “謝了,小吉。

    ”曾穎希接過那略微燙手的馬克杯,輕輕啜了一口。

     “哪裡……”被喚作小吉的年輕男子羞澀地抓了抓頭。

    “沒想到姐姐你要我陪你一會,結果陪到九份來了。

    ” “是我太任性,想要有人可以陪着我,但又想不到有誰可以麻煩。

    ”曾穎希有些心虛,由于一時情緒失控,結果硬把MTV的小弟給拖下水,把他從台北帶到九份來。

     “不要緊,人有時總是需要可以傾訴的對象,而太熟的人往往又說不出口,所以一個陌生人反而還比老朋友更親近。

    ”小吉一屁股在曾穎希身旁坐下來。

    “相逢自是有緣,我很高興能幫上姐姐的忙。

    ” 曾穎希淡淡地笑了笑,是啊,有時親近的人反而顯得更陌生,也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