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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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盡了力,灌醉黑仔,但如果暗殺不進行,我的底子就洩漏了。

    王應德正有一筆大生意準備行動,這正是我等了數月的結果,不能中途放棄。

    」 他的手臂一緊,任京儀清楚感覺到他的筋脈猛跳,「不讓黑仔對你開那一槍,别說是洩漏我的底子,連命都不保,除非我抽身。

    但一抽身,王應德手下又要多上數百條孤魂。

    」 「是嗎?」她淡淡挑眉,她信任過他,無緣無故地。

    但在挨過那一槍後,要再掙回她的信任沒那麼容易了。

    「暗殺失敗,你還不是好端端站在這裡,也沒見姓王的砍你的頭,他何時變得如此寬宏大量了?」 他沒有回答,隻是定定瞧著她。

    她慢慢收了嘲諷的眼光,一絲領悟冒上心頭,雙眼驚得睜大,飛快看向他的右腿。

     「你……你的腿?」 他輕柔地說:「已經全好了,我有極佳的複健機器,半點後遺症都沒有,和全新的腿一樣。

    」 任京儀急喘一聲,「王應德……射傷你的腿作為懲罰?」 他将她放回地面,雙手輕撫她的面頰。

     「他沒有我故意阻撓暗殺行動的證據,這一槍,隻是例行地處罰任務沒有百分之百完成的部下而已,沒什麼。

    」 沒什麼?沒什麼?! 管他是不是機械天才,發明什麼複健萬能機,一條腿!無論特務還是練家子,殘了一腿都是天大的打擊啊! 他怎能這樣雲淡風輕地一語帶過?他甚至沒有讓她知道! 她狠狠地向他心口擊出一掌,這一擊滿含她無名的心痛,力道不可小觑,震得他悶哼一聲,捧著她臉的大手卻依舊輕柔,甚至沒有放開。

     「你混帳!該捅幾刀!」她怒道,「乾脆讓我再射你左腿一槍!你是傻瓜還是白癡,任王應德要刮要宰随他高興?」 「就算廢了,一條腿換你一條命,太值得了。

    」他低聲道。

     「去你的!如果他這一槍往你心口上開呢?」驚詫、憤慨,全攪成一氣,她連聲音都有些不穩。

     「那也無妨。

    我隻能為正義公理做這麼多了,若真賠上了你的命,我不會等他殺我,一定先殺了他!隻可憐那些将上賊船的孩子。

    」 「孩子?」她猛地擡眼。

     「他的下一批貨,是陸港台三地的上百個孩子,要賣去美西。

    他把人藏得極為隐密,隻有他和一、兩個多年心腹負責安排。

    似乎他對伍漢的追查非常忌憚,比以往都小心,所以連我也探不出個究竟來。

    怕的是,即使殺了他,也攔不下整個交易。

    」 任京儀心頭怒濤洶湧。

    孩子!王應德竟然要賣孩子! 她恨不得現下就把那野獸抓起來,一掌擊斃! 她閉上眼,深深地調息。

     整件事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最驚人的是他的情義。

    未曾有人為她付出如此多,而她無形中阻撓了正義之舉,令她不能不慚愧。

     比起她一條命,上百條無辜幼童才是大事,而他……竟為她賭上了一切! 「這件事,我管定了!」她鄭重說道,雙眼無端地濕潤,卻拚命眨眼想眨去水霧,「無論如何要救下那些孩子,就算死也再所不惜。

    」 「我不會讓你死。

    」他的沉聲中滿是固執,大掌輕撫著她面頰。

     她身子不覺緩緩放松下來,仍貼著他的,嵌在他懷中,感受他堅實的身軀,自己的雖然一樣充蘊著力量,卻較為柔軟、豐盈,也小巧了些。

     這就是男女之别嗎? 她不認為。

    因為自己比起大部分的男人更高也更有力,尤其在氣勢上,她輕易地便把凡夫俗子給比了下去。

     隻有在他身旁,她才第一次感受到足以和自己相抗衡的力量,但卻又有一份包容與情意,将她牢牢地包裹著,不是以力取勝,而是以柔克剛,使她也不自覺地放軟,不必再以力量相抗衡,不必再……防衛。

     就是這樣,她才能任自己被擁抱、被包圍、被碰觸? 她很清楚,如果他用強的,自己絕對會反抗到底,但方才他的力道,似乎因為是發自他難以抑止的需要,而穿透了她的防衛本能,她完全不覺得他是強取豪奪,即使不知不覺中用上了内功。

     正因為他是那般自制冷靜的人,那個擁抱才如此驚人,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究竟在短短幾分鐘之内,發生了什麼事? 小小的擁抱,竟讓她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世界都變動了,兩人的心境都不再如當初那般。

     那感覺除了奇妙,更是駭人。

     沒有人向她說明過男女之事,無論是情感,還是肉體。

     原本她的世界充滿了正義與邪惡,黑白分明,但現在心中混沌一片,卻又多彩—— 「儀?」 「嗯?」不知不覺習慣了他叫她的方式。

    他沒有馬上接口,但她心念一動,忽然用力推開他。

     「那通電話!有記錄吧?姓王的會知道嗎?」現在才領悟到,自己果然太任性了,非要逼出他不可,如今可能會壞了大事!「你說你的底差點掀了?有多槽?」 他搖頭。

    「我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下個月有一樁買賣,到時就知道了。

    」 「你要回去卧底,不管姓王的是不是已經開始懷疑你了?」任京儀心一緊。

     「隻能如此。

    」又是那句簡單又固執的回答。

     他的人就像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