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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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 “我馬上回來!”可惡!口罩忘了脫!可——惡—— 5YYQT5YYQT5YYQT 七英先生……剛剛……那個不是體力不支,難道是…… 自動自發把整理一半的地闆拖完,一邊回想半小時之前某人奇怪的舉措,正在熬皮蛋瘦肉粥給某奇怪男人當消夜的寇冰樹,恍然一驚! 他在吻她嗎?! 嘶嘶嘶嘶……寇冰樹掩着嘴,從餐椅上驚跳起來,沖進廚房,把不斷溢出湯汁的爐火關掉。

    心緒不甯的,她慢慢将向粥勺入袁七英專用的海碗,端進電飯鍋保溫後,無事可做,開始逛起袁七英支支吾吾指定要給她的房間。

     房間很容易辨認,因為袁七英的工作房堆滿了雜七雜八的雜物櫃。

     要給她的兩間房,隔着小甬道對望,約有六、七坪大。

    明顯整理過的房間空蕩蕩的,空氣中飄有淡淡花香,兩間都是方正的隔局,視野極佳。

     寇冰樹将飄入毛毛雨絲的窗戶關上,手貼着窗戶,仰望迷濛的陽明山夜空。

    她喜歡七英先生送給她的兩間房間,她喜歡這裡的人,也喜歡這裡…… 這些真的都将是她的嗎?她可以擁有嗎?真的可以嗎? 總覺得美好得太不真實,仿佛錯入夢境……夢裡不知身是客,一覺醒來,卻發現她以為擁有的一切,原來隻是……南柯一夢…… 令人傷心的……一夢啊…… “樹兒,我……”袁七英推門而入,一看見寇冰樹擁着兩隻白色抱枕,蜷縮着身子趴在沙發扶手打盹,馬上消音。

     悄悄鎖上門,像闖空房的小偷蹑手蹑腳放好工具箱之後,他拿了一張小闆凳,靜靜繞回客廳沙發,靜靜地坐在睡姿歪歪斜斜的女生面前,撐起下巴,眼神認真地研究她好像睡得很幸福的面容。

     袁七英看到興起,好奇地扯了扯寇冰樹額前的劉海,又拉了拉她短俏的發絲,望着自己的手指沉思老半天,他仿佛很不解地用力拉扯他硬如鋼刷的五分頭。

     厚!一樣是頭發,哪有發質差這麼多的!樹兒不知用什麼牌子的洗發精,好香哦……檸檬草的味道,好香哦…… 整張臉湊入柔軟的短發中,陶醉地嗅着聞着。

     啊這裡小小的……骨節分明的食指輕輕點住寇冰樹的眼睑。

     這裡……這裡也一點點……食指分别又點一下寇冰樹軟軟的耳垂和軟軟的鼻骨。

    還有……這裡,這裡…… 袁七英好奇的手指像在點菜,随便在人家的臉上這裡點那裡點,點來點去。

     點到最後,長繭的指腹流連回粉嫩唇瓣之間,愛不釋手,輕輕地一刷,兩刷,三刷……來來回回刷動得很起勁。

     袁七英突然半起身,東張西望一下,再三确定屋内無人,再三确定臉上的口罩已拔除之後。

    他雙手扶着沙發,向睡夢中的未婚妻俯下臉。

     唇上陡增的壓力,驚動了等門不小心等到睡着的寇冰樹。

     “唔……唔……”被吻得無法動彈的她不顧一切地掙紮。

     “樹兒,是我是我!我啦!”袁七英抽離意猶未盡的嘴巴,坐上沙發,順勢将驚弓之鳥擁入懷中,對她驚顫的瘦背拍拍又撫撫。

    “我吓到你了嗎?對不起啦,你沒事吧?” “不是……七英先生……”她以為什麼都沒有了……寇冰樹碎不成語地依偎着他肩頭,眼角噙淚,透過他強而有力的臂膀打量并非幻影、并非南柯一夢的她的房間。

    驚魂未定之際,并未忘記等門的任務,她低聲道:“我沒事,謝謝你。

    電鍋裡有……肉粥,你趕快趁鮮吃了,吃完後,要記得吃藥。

    ” “好啦,我知道了……”袁七英臉色不自然地嘀咕:“那我可以繼續了吧……” “繼續什麼?” 袁七英将擦着眼淚的寇冰樹抓到身前,雙手一捧住她的臉,低頭就給一頓饑渴的狠吻。

    他的吻來得太突然,寇冰樹不知如何是好,雙瞳無助地隻能瞪大又瞪圓。

     “我去沖個澡,你想睡就到房間睡!别在那裡睡,會着涼!好了,快去睡!其它的我自己弄!” “七英……先生……”慘遭狼吻完,寇冰樹被獨自棄置在沙發上,呆呆望着袁七英邊全速落跑邊丢話,一溜煙已不見人影。

    不知為何,她忽然有點想笑。

     她不願錯過這個人…… 她不願再像以前對某個男孩一樣因猶豫過久而錯失了機會,遺憾至今。

     小秀問她想要什麼,她現在知道了,她知道了…… 她想要把握這個令她再度動心的男人,她想要七英先生送給她的房間,她想要住在這裡,想和這些好相處的長輩一起生活,一起度過必須在台北流浪的四十年…… 她想要這樁婚姻,想要七英先生給的家,她想要一個屬于自己的家…… 于是,二月底飄着薄霧的早晨,在桃園複興鄉的小山村。

     寇冰樹披上由“歲月村”繡技精湛的一衆老婆婆合繡的可愛婚紗,哭腫雙眸,抓住新郎扶持的大手,踏上了結滿汽球糖果、鮮花彩帶與各種小玩偶的越野車。

    在熱熱鬧鬧的炮竹聲中,最後還是勞駕粗魯新郎将新娘手中的蕾絲白扇硬給抽出來,往車外随便一扔,迎娶儀式才告終結。

     新娘才算從桃園出嫁了,才算邁向另一段人生旅途,融入台北新生活的開始。

     就在冷氣團壓境的微雨夜晚,也是洞房被鬧得很兇、新郎煩到踹人的當晚,手足無措的新娘子由純稚的女生軀殼,破繭而出,正式蛻變成純真的傻女人。

     二月底的這一天,寇冰樹嫁入袁家門,正式成為袁七英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