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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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去。

     經過活動中心,廊下一排公共電話,陰暗中反射出些許邊際的陽光,也偷渡了一絲熱度。

    五月中了,天氣一天一天的熱下去,陽光一日一日的豔燦起來。

    沈冬生下意識擡手遮了遮眼眶,站在電話前,心中猛不防竄出一個影子。

     他心驚一跳,心煩意躁起來。

     他想就那樣走過去,偏偏徘徊不定。

    遲疑了許久,他終究還是禁不住撥了那個電話。

    想想,他還是第一次撥這個電話,每次都是她—— 電話響了一會,一直沒人來應。

    他松口氣,又隐約有些失望,正想挂斷,卡一聲,那頭有人接起了電話。

     「喂?」呼息急促,有點粗重,像是剛從外頭回來。

     「夏生。

    」沈冬生緩緩吐著氣。

     「欸,是我。

    」那頭的徐夏生,一下子就聽出是他。

     「我——啊——」他想起他忘了說他是誰。

     「我知道。

    」他不必說,她聽聲音就知道。

     「在忙?」 「不忙。

    」 「好像喘得很厲害。

    剛到家嗎?」 「嗯。

    聽得出來嗎?」那頭的她好像笑了。

     沈冬生頓一下。

     他還不大習慣會笑的她。

    她的笑跟唐荷莉的笑是完全不一樣的。

    唐荷莉的笑,是那種明了自己的魅力自信的展放;但徐夏生啊……不笑的那個人兒而今為什麽笑了?她的笑不發花,多半是扯扯嘴角帶過去,心血來潮似。

     他慢慢明白了,就像離開B612星球的小王子後來明白的一樣,雖然有千千萬萬朵相似的玫瑰,但隻有一朵對他的意義是不一樣的。

    女人的笑,千種萬種,但有一個,對他,應當也是不一樣的。

     「還好。

    隻是感覺呼吸聲有點亂而已。

    」 「我一口氣爬上五樓的。

    剛下班,順道回家。

    」 「下班?」沈冬生呆一下,沒注意到那「順道」的言外之意。

    周末她還工作?他沒想到。

    想想,他一點也不了解她的情況。

    這麽多年的空白,橫隔在中間,盡是那教人眼盲昏眩的黃金色陽光,還有那在惆怅的午後藍天。

     「嗯。

    」她含糊帶過去,反問:「你呢?在做什麽?」 「我?在跟你講電話。

    」 「我不是這個意思。

    」 他當然知道。

    正想再開口,嘟一聲,通話時限快到了。

    他摸摸口袋,沒有銅闆了,隻好說!「我身上沒有零錢了,所以,呃——」 「你現在人在哪裡?」她忽然問。

     「呃,學校。

    」 「我馬上過去!千萬别走開——」徐夏生急急喊起來。

    還來不及把話說完,通話便斷了。

     沈冬生無意義地看看話筒,慢慢挂上電話,擡頭看一眼廊外的太陽。

    從活動中心這頭看出去,美術教室那棟漆得豔白的樓身在陽光的照射下,刺眼得讓人無法直視。

    他的視線幾乎花了,盈滿了那年五月的光影。

     ※※※ 電壺裡的水滾了。

    沈冬生将開水倒進洗筆筒裡,濃濃的咖啡粉溶開,溢出襲鼻的香氣。

    看看時間,才過二十多分鐘而已。

    他放下水壺,拎了裝在筆筒的咖啡,走到廊外。

     長廊外的陽光依然亮燦得教人花眼。

    光和影交錯,無聲的熱鬧中透了那麽一點寂寥。

    他看怔了,看進了那年的夏光,莫名的想起她對他說的——她說她像誇父在追日。

     徐夏生啊……他喝口咖啡,把那個名字吞咽進肚子裡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太陶醉,徐夏生在電話裡的語氣顯得幾分急切,怕他走掉似。

    這樣想,他心情不禁愉快起來。

     他又喝口咖啡。

    目光眺遠,沒有人的校園十分的空蕩。

    徐夏生什麽時候會到呢?他耐心地等,好像在等待一朵玫瑰花開放。

     過了不久,校門口出現一個身影。

    徐夏生來了。

    從陽光下,從時光隧道中走來。

    沈冬生屏住氣,像多年前那樣看著她打陽光下走來。

    不同的是,這次她筆直走向他。

     「沈——冬——生!」她朝他用力揮手,跑了起來。

     一直跑上了二樓,到他身前,笑了。

    他心中一陣抽搐。

     「嘿!」跑動的關系,徐夏生雙頰微微發紅著。

     「幹嘛用跑的,慢慢走不就好了。

    」沈冬生和氣地說道。

     「太急了。

    」徐夏生不好意思又笑起來。

     「急什麽?我又不會不見了。

    」他笑睨她,搖搖頭。

     話一出,兩人同時一怔,都感受到彼此話語的不妥當,察覺到那暧昧的氣氛。

    沈冬生趕緊說: 「要不要喝點咖啡?」 态度又自然了,齒輪又對上了盤。

     「不用了,謝謝。

    」徐夏生搖頭。

     「不必客氣,反正都是現成的。

    」不知是不是他「多心」,看到他,她顯得神采飛揚。

     這算不算「中年老頭」的自我陶醉?沈冬生啊沈冬生!他趕忙喝口咖啡,把微微發燙的臉龐埋進洗筆筒裡。

     「不是客氣,是不能喝。

    其實我不常喝咖啡,咖啡因對我作用大,喝了晚上就睡不著了。

    」她沒告訴他,上回在咖啡店喝了那杯咖啡,她一整晚簡直張眼到天亮。

     「這樣啊……但我除了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