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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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

    這時他才發現,如果拿掉那付大眼鏡、上點薄妝,稍修修飾一下,施玉卿應該算是個上相的女人。

     不過,這跟他沒有關系。

    可就這點奇怪,和他沒有關系的施玉卿,究竟找他做什麽? 「嘿!」蔡清和的大嗓門闖進來。

    「真悠閑,一早就在這裡喝咖啡。

    」 「要不要來點?」最近,美術教室好像變成一個熱門的觀光地點,訪客特别多。

     「不了。

    」蔡清和猛搖手,「我剛剛看到施玉卿從這裡出去,她找你做什麽?」 「也沒什麽。

    」他也不知道。

    走到洗手台,把咖啡倒掉。

    「早上沒課?」 「十點才有。

    」 「看來你也很閑嘛。

    」沈冬生促狹的扯扯嘴角。

     蔡清和甩甩頭,「還說!越來越不好混喽。

    現在的家長羅嗦得很,學生成績不好全怪在老師頭上。

    還有——」他伸根手指朝上比了比。

    「那些人也挺煩的,要求一大堆。

    」 沈冬生又勾起嘴角微笑起來。

    蔡清和抱怨得很實在,他完全同意。

    教書就是這樣的立場。

     「還是你好,悠哉悠哉的。

    」一副羨慕的口吻。

    「你這間美術教室就像世外桃源,天高皇帝遠,愛作啥就作哈,也沒人幹涉,難怪你老是躲在這裡。

    」 「我也有到辦公室露露臉的。

    」 「你隻是偶爾露個臉,我呢,可得天天上朝!」 「别說得那麽誇張。

    你們是朝廷重臣,位高權重,和我這種邊疆官吏不可同日而語。

    權責不同,我悠閑是必然的。

    」 「嘿,沈冬生,你還挺幽默的嘛!」蔡清和白他一眼,話從齒縫蹦出來。

     黑色的幽默。

    沈冬生走到大桌邊,整理學生交的作品。

    他以前不笑,也不擅長講笑話的;現在,他也不喜歡那種發花似的笑,隻是…… 「這個禮拜六,我要跟王月霞見面。

    」蔡清和忽然說道。

     「哦?怎麽突然這麽決定?你不是說太麻煩了?」 蔡清和聳聳肩,說:「她沒事就打電話過來,基於禮貌,我也該回電話吧,然後她又打過來,結果就變成這樣了。

    」 「這樣很好啊。

    像你說的,順其自然嘛!」 「是啊。

    」蔡清和顯得有氣無力,「你呢?」 「我?」沈冬生搖頭。

     「你呀,」蔡清和站起來,拍拍他的肩膀。

     沈冬生把雜亂的桌面整理清乾淨,然後倒了一杯水。

     夏天快要來了,炎熱的日子将要籠罩地球表面。

     生活在這顆惑星上的他們,又将要重複一段燠躁的季節。

     ※※※ 「一個人悲傷時,總是喜歡看夕陽。

    」書裡,小王子這麽說。

     春天的夕陽沒有夏天來得豔燦,卻也有一種迷蒙的憂傷。

    日落時分,容易令人感傷。

    悲傷的人看夕陽,也許有一種負負相乘的療傷作用吧。

     「為什麽來看夕陽?」徐夏生半眯了眼,望著沈冬生。

    因為半迎光,夕陽光由斜側面照落,她半邊臉浴在暖黃的陽光中,半邊臉隐在暗沉裡。

     「不為什麽。

    」隻是想。

    沈冬生轉頭,同樣側了半邊臉龐。

     「這樣也好,總比一個人看好多了。

    」有點風,吹散她的喃喃。

     「什麽?」他沒聽清楚。

     「沒什麽。

    」 小王子離開後的星球,剩下玫瑰一個人太寂寞。

    他來到了地球,發現了千千萬萬朵和他小小星球上一式的玫瑰,他的玫瑰其實隻是千千萬萬朵中的一朵。

    最後才明白,在那千千萬萬朵的玫瑰中,隻有一朵是獨一無二的,對他的意義是不一樣的。

    當然因為太年輕,不懂得怎麽去愛,離開家之後,才憂傷的明白。

     日落了,天際還留有些光亮,橙黃白混淆漸層,慢慢暗成淡紫色。

     「走吧。

    」沈冬生示意,離開斜倚的樓牆。

     「為什麼會這麼靜?」徐夏生半個身體斜挂在牆上,朝下望著。

     「沒有人當然靜。

    」周末黃昏的校園,除了他們,沒有其他人,當然安靜。

     女中周邊的建築并不高,美術教室所在的大樓,五層樓已經算是高了。

    他想想,幹脆爬上樓頂看日落,遠比任何地方都自在。

     當然,某方面來說,這算是亵渎了。

    身為教師,卻沒有率先做為好榜樣。

    教室大樓樓頂是禁區,一向禁止學生上來,不過,規則就是訂來被打破的吧?偶爾違規一次,應該不是那麽的嚴重。

    再說,他和她,他們,也不是學生,應該不受規則的束縛。

     不過,要是被發現了,總還是不大好——不,其實是大不好。

    身為老師,卻沒有師長的自覺,無視校規,周末假日帶女孩在學校大樓樓頂約會——他可以想像,要是被發現了,會被渲染成什麽樣。

     想來,他血液裡還留有一些年少時猖狂過、而今早已萎逝的叛逆因子吧。

    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