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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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我是這世上唯一沒資格忘掉自己父親的人,因為他生下了我,給了我生命和毫無殘缺的身體,我必須感激他将我帶來這個美麗的世界。

    」 她媽是糊塗了些,又容易迷路,不過大家都說她是少見的好女人,内外皆美的擁有一顆最純善的心,隻看見世上的善而看不見人心的惡。

     她是很愛她的,隻是有時會受不了她濫用同情心,明明身上隻剩一千元不到的晚餐費,居然還施舍給看來比她富有的乞丐,然後口中嚷嚷著:他好可憐…… 不知是誰比較可憐喔?是笑得嘴都阖不攏還抽洋煙的乞丐,還是她哭得花容失色的母親。

     要不是萬人迷的二姨施展媚功将一半男人的魂給勾走,恐怕那個乞丐會因她笨媽一夕緻富,不勞而獲的成為最幸福的乞讨者。

     「我要你忘記你就得給我徹底地将這名字從記憶中抹去,不許有任何意見。

    」他的話不容折扣。

     他不準他們母子倆的心中還有另一個男人的影子存在,他們是屬於他的。

     無形中,歐陽閻天已将兩人劃為私有品,不準他們有思想,有自我意識,隻能服從他所下的命令,不得有相左的意見。

     但他忽略了一點,不在豪門長大的人可是自由慣了的個體,而且具有魔女身份的她們,會任他擺布才有鬼。

     天翻地覆可能是他沒預料到的結果。

     「你又不是我父親,我為什麼要聽你的,我媽、我桃花姨、我靜姨都說做人要有原則,對的事一定要堅持到底,絕不可因外力阻止而半途而廢,那很沒有志氣。

    」她振振有詞的道。

     她說了三個「我」,表示她們一家都贊同她的堅決,不受任何人影響。

     「歐陽酷你敢反抗我的決定?!」要不是他手上抱著一位沉睡佳人,他肯定會當場賞一巴掌過去。

     在他的認知中,不乖的男孩就該教給鐵的紀律,他将來要繼承歐陽家的家業不能馬虎,一定要嚴加管教,從現在開始。

     隻是數代以來未出女孩的歐陽家從未教他如何教導「女兒」,日後他的頭痛日子恐伯會超乎他能想像的長。

     「我不叫歐陽酷,我叫皇甫酷。

    」笨死了,連她姓什麼都不知道。

     「為什麼你不姓上宮而姓皇甫?」從母姓也應該是上官。

     頓了一下的皇甫酷努力擠出上宮文靜交代的一長串解釋。

    「因為……呃,因為要紀念我媽的好朋友嘛!我出生的時候她出了不少力。

    」 用力把她生下來。

     「不管上官還是皇甫,從現在起你隻有一個名字,歐陽酷。

    」他态度強硬不容許挑釁。

     哪有人這樣,欺負小孩子。

    「你先把我媽放下,她不和你睡。

    」 「你沒有發言的資格,這裡我說了算?」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肯花時間應付一個煩人的小鬼。

     依他以往的做法是不加以理會,面無表情的吩咐管家将人帶走,小孩子的存在隻是一種生命的延續、與他毫無瓜葛。

     可是今天他卻為了一個女人與這小鬼争論不休,這到底是什麼心态呢?他從不認為自己适合當個父親。

     「不公平,你太霸道了,我要和媽咪回台灣。

    」皇甫酷任性的耍起小孩子脾氣,正符合她的年紀。

     一聽她吵著要回台灣,歐陽閻天一股無明火莫名揚起。

    「将他關到閣樓,沒有我的允許不許開門。

    」 為之一楞的歐陽佩珊過了将近十秒才回神,恍然明白他的命令是對自己下的。

     但是誰忍心将一名小女孩關進陰暗的小閣樓呢?即使她當年做過不少錯事,可她從無害人之意。

     何況小女孩是她愛過的男子之女,她更加狠不下心去傷害,神似的眉眼間仿佛可見他生前的意氣風發,以及為愛情抗争的堅決。

     可惜他愛的依然不是她。

     「連你也想反抗我嗎?」冷冷的聲音一起,歐陽佩珊懾縮了眼神,低垂下頭。

     「還是個孩子而已,何必為難。

    」她的孩子大不了她多少,卻缺少她面對強權的勇氣。

     看到那雙憤怒而堅定的眼,她豁然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她不該為了貪圖個人享受而利用孩子來當籌碼,令他活得不快樂,活像來人世間受罪。

     希望這孩子的朝氣别被沉悶的歐陽家給磨掉,這個冰窖似的家太冷了,人心為之凍結。

     「孩子才應該從小教起,否則永遠學不會服從。

    」如同他心底那個陰影。

    狂妄,乖桀,不可一世。

     「但是……」她看起來很累。

     「别再違逆我的意思,立刻帶走他。

    」嚴厲的冷芒一射,歐陽佩珊不得不屈服。

     「走就走有什麼了不起,你最好别欺負我媽咪。

    」不然她捉老鼠咬他的腳。

    「還有,阿姨呀!你幹麼要怕他,一個隻會威脅人的人不會有出息的,我教你怎麼在他内褲上簽名,叫他一輩子擡不起頭……」 閣樓一定是往上走嘛!沒知識也要看電視,不怕生的皇甫酷反而牽著歐陽佩珊的手直直走,一見到樓梯便踩上,根本不像一個被罰的孩子。

     她自認沒錯,錯的是那個老男人,是他太獨裁了,比二姨還不講理,完全無法溝通。

     他是一個暴君。

    這是她下的結論。

     明天—— 明天她一定要打電話回台灣,叫三姨用魔法帶她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