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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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問胡未央眼前現在看到什麼樣的人物或景象。

     閉着眼的胡未央,腦袋一片轟亂,聽見範太太問她的話,眼前極突然又莫名其妙的浮出一張跋扈又猖狂的男人的臉。

    她一征,張開了眼睛。

     桌上并列翻開的兩張紙牌,一張是半月,一張赫然是那張扛着鐮刀,空洞着一張詭谲笑臉的鬼牌! 「半月……死神……」範太太對着紙牌沈吟了半晌。

     「這個我懂,我來說!」王德琳搶着說道:「『半月』代表了相對、兩極的意義,一方指向逐漸月圓人滿的光盈,一方則漸次虧缺朝向黑暗的離朔。

    也就是說,未央的愛情運互成兩極正負相對的狀态,但『死神』的出現……」 她停下來看着範太太。

    範太太了解似地微微一笑說: 「『死神』的出現并不一定都代表了絕對的惡兆,它可能代表了一種暗示或象征。

    未央,先說說看,剛才妳睜開眼睛前,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了一張陌生男人的臉,跋扈又猖狂。

    」胡未央聳聳肩,那男的正是在路上莫名其妙指谪她的人。

    「長得挺帥的,充滿了優等生的氣質,但态度又冷又傲幾近剛愎自負的地步,看起來是慣于發号施令的人,天之驕子;不過那雙眼裡徹底地流露着瞧不起女人的輕蔑。

    總之一句話,那是個讓人感覺很不愉快的家夥,脾氣壞,架子又大!」 範太太眯起了眼。

    胡未央這番形容還跟她兒子真像!她望望桌上的鬼牌,暗暗琢磨思量着。

    死神……鬼牌……修羅……她心底蓦然一動,莫非鬼牌所代表的意義就是如此? 「太太!太太!」樓下突然傳來李嬸鬼哭神号般又驚又喜又詫異又不敢置信的呼叫聲。

    「太太!妳快下來,少爺回來了!」 兒子回來了!範太太驚喜之餘,心裡又是一動。

    太巧了!她意味深長地望了胡未央一眼,又望了紙牌一眼,極其神秘地笑了一笑。

     原來如此!她歡喜地收起紙牌,輕描淡寫地說: 「放心,是好結果,雖然有一些小波折。

    」 紙牌是這麼預示的,她的占蔔從來沒有出錯過。

     「那麼,未央和劉森雄之間不會有問題了?」 範太太又是神秘一笑。

    未央和劉森雄?她可沒這麼說。

     「太太,少爺回來了!」李嬸歡天喜地的,好像回來的是她自己的兒子。

     範太太眯眼一笑,下樓去了。

    四個不老不小的女人好奇地跟在後面,在樓梯間擠成一團。

    在「流星别館」住了半年多,她們從來沒有見過這家的少爺,倒是在國外的小姐時常會寄些近照回來;所以對傳奇人物一般的範家大少充滿了好奇,甚至偷偷幻想着和他的绮麗相遇。

     隻見客廳中站了一個又高又挺的男人,氣質一流,驕傲自負也是一流。

    看見她們四個,眼底流露的那種輕蔑,絕對又徹底。

    四個女人绮麗的遐想完全幻滅了。

     「妳們都下來吧!」範太太招手要她們下樓。

    「我來為妳們介紹,這是我兒子,範修羅。

    我這個寶見兒子難得回來看我一趟,就隻知道工作。

    」 範太太一一為他們介紹,範修羅隻是點個頭,态度相當冷淡。

    胡未央站得最開也離得最遠,範太太将她拉近前,試探性地眯着眼笑問道: 「修羅,這位是胡未央小姐;未央,這是我兒子範修羅。

    你們不是第一次見面吧?」 胡未央微微點頭,難堪地紅了紅臉。

    先前她肆無忌憚地批評範修羅,怎麼也想不到他竟會是範太太的兒子。

     範太太笑得眼睛更眯,拉着胡未央的手,滿意地不停點頭。

    胡未央批評得還真中肯。

    她這個兒子從小一帆風順,雖然很優秀,但脾氣拗又倔,可以說是壞,相當剛愎自負;且不容許别人對他有所反抗,十分霸道。

    對女性看似尊重,其實骨子裡非常輕蔑,認為女人是關在廚房裡的,男人才能闊步天下;連對她這個母親和她姊也不例外,氣得她唯一的女兒幹脆遠嫁國外懂得尊重女性的金發碧眼的洋人。

     但很奇怪的,範修羅這種歧視女性的态度并沒有吓跑女人對他的愛慕;他的韻史不斷,身邊的女人也不停更換,但他對女人絕情徹底,女人隻是也排解無聊,甚而發洩的工具。

    有一個女人百般纏他,以最柔弱的姿态惹人可憐,他非但不知疼惜,反而不勝其煩,幹脆搬家了事,傷透了不知多少為他死心塌地的可憐癡心。

     兒子這樣踐踏女人的柔情,範太太也無計可施。

    不過總是自己生的,她了解他的為人,雖然他驕傲自負,但相對的,也是絕對負責的男人。

    隻是,壞就壞在自動投懷送抱的女人太多,加上他骨子裡對女人的不信任,才會那麼瞧不起女人,殃及天下所有的女性。

    連帶的,對他自己的婚事也不甚着意。

     本來對于範修羅的感情問題,範太太早放棄過問,也不管他究竟結不結婚,但紙牌的預示帶給了她某種啟示;她看看胡未央,頑皮的心雀躍地跳動着。

     她拉着胡未央,左瞧右瞧,眯着眼笑,瞧得胡未央不知所措。

    她的占蔔從來沒有出錯過;她隻擔心,胡未央個性自我,讨厭受别人的命令,如此一來,一場小小的波折隻怕是免不了。

     「範太太,妳幹嘛一直盯着未央瞧?」王德琳覺得很奇怪的問。

     「沒什麼。

    」範太太笑眯眯的,讓人猜不出她心裡在打什麼主意。

    她喊了李嬸一聲說:「李嬸,難得修羅回來,多準備一些酒,大家今晚好好熱鬧一番。

    」 「太好了!有好酒可喝了!」四個女人興奮地歡呼起來。

    她們觊觎範太太珍藏的美酒很久了,今天總算可稍解一點酒饞。

     尤其是胡未央。

    她抽菸、喝酒成了一種習慣,有什麼苦悶就躲到酒吧裡喝杯威士忌加冰塊,就算不醉也解千愁。

    雖說還不至于酗酒成瘾,但血液對酒精的呼喚總是很期待。

    想想古今文人詩家,那個不喝酒?她是寫文章的人,自然有這種血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