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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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痛。

     結果一個澡泡下來,我唉聲連連,還被罵活該。

     男人們回旅館後,吃了頓熱騰騰的飯菜,然後便倒頭就睡,當晚他們又整裝去拍攝,這回無論如何是沒我的分了。

     哈曼太太拿了凍傷的特效藥膏給我,抹在臉上,感覺熱熱的。

     是夜無法出門,我便跟哈曼太太和她的一雙兒女在客廳裡閑聊。

     客廳裡多出了一棵樹,早上還沒有的。

    一問之下,這才意識到時問過得這麽快,再過幾天就是聖誕節了。

    這棵柏樹是哈曼家今年的聖誕樹,他們巳經在計畫要怎麽裝飾了。

     台灣現在雖然也流行過聖誕,但那畢竟不是真正屬於中國人的習俗,對於這個節日,我也就沒什麽特别的feeling。

    我隻是驚異於時間流逝的速度一晃眼,日子又過了一年。

     隔天我起了個早,下樓幫哈曼太太煮咖啡。

     早上時,出外的男人們回來了,我給他們一人端了一杯熱騰騰的咖啡。

     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著疲憊和對熱咖啡的歡迎。

     喝了咖啡,高朗秋走過來摸了摸我的臉。

     我的臉看起來比昨天剛凍傷時還糟。

    昨天剛凍傷,隻是紅紅的一片,今天開始脫皮了,看起來簡直慘不忍睹。

     不想讓他又說我呆瓜,我先聲奪人—— 「你們今晚還出去嗎?」 「嗯。

    」 「大概還會待多久?」 「三天左右吧。

    」 我算了算時間。

    「那麽不在這裡過聖誕節喽?」 他想了想,說:「不知道,我沒過節的習慣。

    」 「那麽大衛他們呢?」 他說:「等帶來的底片拍完了,大家就各自解散。

    」 也就是說,說再見的時候又到了。

     下一次,我們又要在天涯海角的哪一個地方再相見? 相聚是為了相别,這樣的情形還要持續幾次?可不可能有改變的一天? 如果有一天不必再對任何人說再見,該有多好! 「一塊錢買你的念頭——你在想什麽?」 我歎了歎,看向他說:「哪一天我缺一塊錢的時候,我會讓你知道。

    」 收走了他手中的空杯子,我轉身走向廚房。

     不得不承認,有時候,我非常矛盾。

     §§§ 當晚又下起了雪,雪很細,但是綿綿密密的,把剛鏟好的路又封了起來。

     結果該在平安夜前夕便完成的拍攝工作也因此順延了好幾天。

     我天天看著窗外的冰雪世界,天天有種仿佛已經在這個地方住了很久的錯覺。

     一場不曉得何時會停的雪讓大家困在旅館裡,每個人的心情都有些悶,奇怪的是,我竟然有點希望雪就這樣一直下,不要停——真是對不起期盼盡快完工,好回羅馬跟情人一起過節的山卓了。

     哈曼太太提供的藥膏很有效,我臉上的凍傷已經開始痊愈了,不過還是看得出來一些痕迹,得等一段時間皮膚才會新陳代謝。

     眼見聖誕節将近,今年勢必得在這裡過節了。

     上午我幫哈曼太太裝飾聖誕樹,光是決定彩帶的顔色和蝴蝶結的搭配就頗費心神。

    這是件微不足道的瑣事,卻意外帶給我許多驚喜,我在其中得到了以往從不曾感受到的快樂。

    我不當孩子已經太久了,然而過去我當孩子的時間也沒有幾年。

     今年,我想跟哈曼家一起過這個難得的節日。

     下午我整理我的行李袋,小小一包,感覺上沒裝什麽東西,然而仔細一看,才發現行李袋裡被我塞滿了一些我在其他地方買來的小玩意兒。

     我挑了一串蜜臘手鍊打算送給哈曼家的小女兒露易莎;一條新買的圍巾還沒有用過,它将會是哈曼家小兒子安德烈的禮物;一包南洋産的香料可以給哈曼太太當薰香,哈曼先生也許會用得著我在跳蚤市場買到的古董打火機。

     至於大衛、山卓和法蘭克這些旅行家,他們見的世面比我廣,走過的地方比我多,他們不需要紀念品,所以我用布置聖誕樹所剩馀的緞帶給他們一人編了一條幸運帶。

    最後,是高朗秋我還沒有想到我能送給他什麽,而剩馀的緞帶又不足夠編第四條,所以我還在苦思。

     因為下雪的緣故,看不到極光,拍攝工作也不能進行,無聊的男人們似乎打算去附近結冰的湖冰釣,現在他們正在檢查裝備,一副躍躍欲試的孩子模樣。

    雪把他們困太久了。

    我想。

     我在房裡寫稿。

    又該寄一些東西回公司了。

    先前寄回台北的雜記,出版公司已經集結成冊,在書市上流通了。

    編輯來信告訴我銷售成績很好,贊我觀察角度深刻獨到,要我繼續努力。

    我邊把這幾日與哈曼一家人相處的點滴和見聞寫下,一邊考慮要送高朗秋什麽。

     今天是平安夜了,晚上以前必須把禮物準備好才行。

     窗外傳來吵嚷聲,是雪橇犬迫不及待要出發的聲音。

    它們也被雪困悶了。

     一段時間後,喧嚣又歸於沉寂。

     我則盡量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液晶螢幕上。

     筆電不适合在低溫環境下使用,不過房間裡有暖氣,所以還好,隻是敲鍵盤的手指仍然有點僵硬。

     時間就在手指的跳動裡流逝。

    記錄完一段,發送回台灣,我關上電腦,站起來伸懶腰。

     這時,樓下又傳來一陣騷動,出去冰釣的男人們回來了。

    我披了外套下樓去,見他們每人手上都持著一桶裝滿湖魚的錫桶,得意洋洋的要人去拿秤來稱稱看誰釣的魚大。

     呵,真是童心未泯的一群人。

     我倚在門邊,看他們在門外的雪地裡忙碌。

     不知道是誰突然喊了一聲:「啊哈!槲寄生。

    」 然後雪地上所有的人便朝我的方向看過來。

     我納悶的擡頭一看,這才發現大門上已經懸挂了一個環形、象徵愛、和平與寬恕的槲寄生吊飾,而我,就站在吊飾的正下方。

     大衛首先放下手裡的錫桶向我走來,他站在我回前說:「這次你可不能拒絕我吻你了。

    」 我困惑的睜大眼,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說。

     哈曼先生笑著告訴我這是習俗——當一個人站在槲寄生下方時,人們可以為了親情、友誼或者愛慕之情要求親吻。

     我聞言大驚,還來不及逃開,大衛便嘟著唇朝我的唇印了下來,我趕緊偏開頭。

    他隻吻到我的臉頰,不甘心的又吻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