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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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命運,然而當事實擺在眼前時,我也不得不改變态度了。

     在秋天的巴黎街頭,我問他:「高朗秋,你有什麽情傷?」 §§§ 九月,在巴黎街頭,我遇見了高朗秋。

     教我這個向來不怎麽相信命運的人也不得不開始相信了。

     剛剛到達巴黎,我便扛著行李到市區裡找了一間小旅館。

     巴黎這個城市講求無可救藥的浪漫,我為了這份無可救藥的浪漫,放棄舒适的大飯店不住,特意到一家一晚隻要七十法郎的小旅館下榻,為此行營造平時絕對要不得的浪漫氣氛。

     巴黎有太多窮困潦倒的詩人和藝術家,街頭更有終其一生沒沒無聞的畫者,他們的存在是一種無可救藥的浪漫宣示,我的來到則是為此浪漫下注腳。

     轉秋的巴黎融合蕭條與繁華,散發出一種強烈的吸引力。

     我一下飛機就感受到這股誘人探尋的味道,一時忘了時差所帶來的倦意,急著擱下行李,在旅館櫃台索取了一份簡便的市區地圖後,便帶著小背包匆匆離開旅館,當個稱職的觀光客去。

     嗨,巴黎,我來了。

     §§§ 盡管已入秋,巴黎街頭依然蔓延著春天的氣息。

     提到巴黎,就不能忽略香榭大道上随處可見的露天咖啡座以及在遮陽傘下坐著的悠閑人們,這已經跟凱旋門和艾菲爾鐵塔一樣成為巴黎的地标了。

     露天咖啡座的前面是人行道,再過去才是車水馬龍的車道,咖啡座的後面則林立著飯店、航空公司、旅行社、報館以及各品牌服飾及香水的名店。

     巴黎人身材都很高大,說起話來帶有一種軟軟的口音,雖然他們并未高聲呐喊,但空氣裡依然存在著一種會讓人耳朵搔癢的幻覺。

     走在流行時間尖端的巴黎,還是秋天,百貨公司就已經推出明年春季的新裝。

     氣候涼得不适合再穿短衣、短裙,但是一眼看去,沿路上的法國女郎沒有一個已穿上保暖的厚重外衣。

     美麗的法國女郎有著高高的顴骨和直挺的鼻,或蜜色或白金色的頭發剪成時下流行的造型,穿著高跟鞋逛街的她們竟然依然有辦法優雅如王後。

    幾番觀察之下,我不得不深感佩服。

     反觀我這一身随性的裝束,大概一看就知道是外地來的,而且才剛來不久,還沒有準備好融入這個金粉世界中。

     巴黎人顯然有著奢侈的性格,他們不囤積金錢,非常著重品味與享受。

     這種面貌是一個民族與文化所造就出來的,換作其他地方,絕對看不到呢。

     在東南亞地區待久了,臨時決定飛到歐洲來,第一站就選擇在法國落腳,不禁讓人有來到另一個世界的感受。

     既來者,則安之——已成認我近來最常提醒自己的話。

     入境随俗,就算無法融入,也絕不以既定的價值觀去審定是非。

    何況這世間原就沒有絕對的是與非,是是非非,是人們所加諸,不是永恒不變的真理。

     從香榭大道轉進幾條小街,會發現許多精緻考究的小咖啡店。

     我不知道法國産不産咖啡,但巴黎街上到處都可以看到不時飄出甘醇咖啡香味的咖啡館。

     不同於大道上林立的名牌商店,小街裡形形色色的小店讓人更想尋幽訪勝,每一家店的櫥窗都布置得讓人驚奇,我忍不住駐足欣賞起來。

     我從一家玩偶店逛到了一家鐘表店,又從一家香水店逛到一家皮革店,一路逛下來,頗有身在異國的情趣。

     當我停在一家面包店的展示櫥窗前,看著店裡陳列的各式糕點,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有了一個重大的發現——我餓了。

     從下飛機到現在,已經過了大半天,機上的食物我吃不慣,因此隻喝了果汁和吃了一個黑麥面包,而初來乍到的興奮又讓我暫時忘了饑餓。

    逛了一下午的街,面包店裡令人垂涎的傳統法國糕點喚醒了我肚裡的饞蟲。

     擦拭晶亮的櫥窗就像是一面鏡子,我往前靠近櫥窗一些,順手撥了撥行走之間弄亂的散亂長發。

     離開台灣以後,我就一直沒有上理發廳修葺這一頭亂草,現在它己經長得雜亂無章了,若非長期束發讓我頭皮疼痛,我不會放任它如此狂野地披散在我肩膀上。

     我對著如鏡面般光滑的櫥窗塞好頭發,同時驚奇地發現這櫥窗清楚地映照出對街的景緻和往來的行人,感覺上就像是在看一部步調詭異的老式電影。

     一時間,我被這倒映的畫面所吸引,然後,我訝異地掩住嘴,看著出現在櫥窗玻璃上的人影—— 映在玻璃上的那個人影站在對面的街上,距離太遠使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為了确認我看見的和我認為的是否一緻,我轉過身,在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