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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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隔一個月,我終於見到家豪口中比喜歡還要喜歡的那個人。

     家豪帶她來見我,據說是她主動提出來的要求,她說她要當當面我道歉。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嘛,家豪當然答應了,所以在我絲毫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我見到了她。

     我一看到她就傻眼了。

     我從沒見過像她那樣動人的女人。

     她燦如一朵初初綻放的玫瑰,平凡如我,與她站在一起,就像一株小小的、不起眼的蒲公英,與美麗的玫瑰根本無法相提并論。

     一股前所未有的挫敗襲上心頭,突然間,我失去自信,覺得自己真的就像一朵随風飄蕩的蒲公英,永遠都在尋找著根的土地,但卻永遠尋找不到屬於我的地方。

     我總算明白何以家豪要她不要我了。

     換作我是男人,也會選擇美麗可人的荷麗,而不要平凡庸俗的齊亞樹。

     我突然有些憎恨起幫我起名的算命仙,他不該給我這樣一個男性化的名字。

     亞樹亞樹,聽起來就不像是男人最愛的那種小鳥依人的典型。

     像玫瑰一般的她是一劑猛藥,将我昏頭昏腦的病全治好了。

    我看清楚我自己,也明白我必須有成人之美。

     過去四年的付出根本不值得一提,就讓它随淡水河的河水流進大海裡吧! 我弄不清自己是否怪罪他們,但為了讓他們不再有罪惡感,我假裝大方的「原諒」了這兩個人。

     雨後,下班後不再有男人的邀約,回到家,面對寂靜冷清、空蕩蕩的房子,我常有此身疑似在夢中的感覺,而夢醒後,發現面對的是自己必須排遣的寂寞,我頓失所措。

     我從不知原來我是這樣一個畏懼寂寞的女人。

     我變得不愛回家。

     從不加班的我開始主動要求加班,這讓很多同事很高興,因為出版社編輯的工作實在太重,很多同事常常要把工作帶回家做,現下有個加班大王出現了,理所當然可以把做不完的事往我桌上推,然後她們每個人都回家去當賢妻良母。

     這是個皆大歡喜的結果—— 有情人終成眷屬。

     有家庭的人可以準時回家。

     而寂寞的人也可以把時間用在工作上,暫時忘卻那令人畏懼的寂寞。

     月初五号發薪,發現薪水袋裡多了好幾張千元大鈔,竟也覺得加班頗合算值得。

    我拿著這筆額外的津貼,一時不知該怎麽花用,便存進銀行裡買了兩支海外基金。

     三個月後,家豪與荷麗的喜帖從郵差的手中送達。

     我看著那印制精美的大紅喜帖以及喜帖上燙金的字樣,左胸口微微抽痛。

     原以為情傷已愈,可,若真痊愈了,看到喜帖心頭怎還會揪緊? 捏著那張紅色的紙片,我考慮著要不要參加婚宴。

     我坐在窗邊,望著灰蒙蒙的天空,心中舉棋不定。

     §§§ 周末晚上,我打扮妥當,從住處叫了計程車直奔家豪與荷麗的喜宴會場。

     喜帖上的地址是一家高級酒店,在前往的途中,我努力想找出一個赴宴的理由。

     我找到了一句話——敗,也要敗得光榮。

     今天我得不到你,但我可以大方的祝福你,讓兩方都沒有遺憾,我才有可能真正從失戀的傷痛裡解脫。

     所以主要是為我自己。

    我還要繼續活下去,我不能讓自己時時沉浸在自艾自憐情緒中。

     我很有勇氣的來了。

    我告訴自己說:亞樹,你是個勇敢的人,你絕對度得過這一切,你要相信自己。

     我相信自己,所以我來了,正式地來結束過去的戀情。

    從今以後,齊亞樹将會成為一個煥然一新的人。

     怕被熟識的人看見,而引起不必要的尴尬,我悄悄退到一處隐蔽的角落,遠遠地觀望婚禮的進行。

     當新郎跟新娘出現在大家面前時,禮炮的巨大聲響令我不自覺捂起了耳朵。

     女方家顯然來頭不小,婚禮上有很多氣派、稱頭的賓客,個個是西裝筆挺、衣裝華麗,反觀我身上一襲深紫色連身裙裝,顯得寒伧十足。

     我笑了,自嘲的意味很濃。

     婚宴采自助式中西合并的餐點,我沒有食欲,退在一旁觀看著。

     當敬酒的新人走到我這方向來時,我下意識地更往角落裡縮—— 不料撞上一堵牆,我差點被反彈出去。

     好不容易穩住身體,我回過頭,想看清我撞到了什麽—— 隻見一雙寒星般的眼眸緊緊鎖住我,我撞到一個男人! 沒料到有人在這裡,是以我一時反應不過來。

     就在這時,新人端著酒杯來到我面前三尺遙的地方,我心陡然一跳,想都沒想就往後頭鑽。

     身後的男人傳來悶哼一聲,一雙手幾乎在同時扣住我的腰,我從慌忙逃避的情緒裡回到必須面對的現實中—— 我的鞋跟踩到我身後這男人的腳,而他正不悅地瞪著我,我歉疚地、不住地向他道歉。

     他冷哼一聲。

     「對不起。

    」我垂下頭。

     「嗯哼。

    」是他的回應。

     「真的很抱歉。

    」我隻差沒向他彎腰鞠躬敬禮。

     他總算消了些氣,沒再給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