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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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福,何建國才走到三層,就累得呼哧呼哧拉風匣一般。

    這時小航停好車趕了上來,小西爸過意不去,執意讓兒子背會兒。

    何建國喘着粗氣說沒事别倒手了,一直把老嶽父背進家背進卧室背到了床上。

    一切安排停當,小西媽在客廳裡召集子女開了個小會,說是傷筋動骨一百天,老年人還要久些。

    她的意見,在沒請到合适的保姆之前,三個子女,輪流請假,在家裡照顧小西爸。

    小航很為難,公司派他去意大利進行商務考察,這事他跟媽媽說過,不知媽媽是忘了還是讓他放棄。

    于是提醒了媽媽一句,小西媽的意思是放棄,讓他跟公司解釋一下,讓别人去。

    小航聞此沮喪至極。

    這時何建國開口了。

     “媽媽,要我說,要是去美國什麼的也就算了,意大利機會難得。

    他們搞建築的,尤其需要去意大利開開眼。

    ” 小航感激地看看姐夫,何建國寬慰他似的沖他一笑。

     “如果他走,你們倆就得多做一些。

    别指望我,我科裡那麼多病人呢。

    ”小西媽說。

    “你們倆”當然指的是何建國和小西。

     “不用您不用您哪能用您?小西都用不着,我一個人就行。

    ”何建國說。

    衆人聞此一齊看他。

    “我是這樣想的,我回來住,夜裡我陪着爸爸;早飯我做;白天我中午回來一趟,爸爸的中午飯也就解決了。

    這樣算下來,爸爸每天單獨一個人待着的時間隻有半天,半天就好辦多了,把水呀小便器呀什麼的都放到爸爸能夠得到的地方,就沒什麼問題了。

    即使有問題,随時給我打電話,我馬上回來。

    ” “也好。

    這樣的話都不耽誤工作。

    ”小西媽沉吟着就坡下驢。

    她本來擔心的就是小西,不想讓小西累着,正不知怎麼說才好。

    之所以偏心眼,主客觀原因都有。

    主觀不用說,小西是她女兒,客觀上,小西也不能再辛苦了,婦女流産對身體是一種相當的消耗。

    為掩飾偏心,她就得表示一下對女婿的關心,想了想,對兒子道:“小航,你走後把你的車給你姐夫開。

    ” 何建國擺擺手:“這個我也想過了。

    從我們單位到這兒,路太堵,尤其上下班時間。

    為保險起見,還得自行車。

    自行車快騎半小時。

    我們中午休息一個半小時,我早晨就把米飯用電飯鍋做上,菜洗好擇好,中午回來切切上鍋一扒拉,半個小時足夠,碗留着我晚上回來洗就行。

    這樣還剩半小時,正好騎車回去。

    要是開車,就難說了。

    ” 媽媽點了點頭,臉上難得地露出對何建國的滿意。

    不可能不滿意,考慮得這麼周到這麼細。

    看到媽媽的神情小西别提多高興了,這麼些天來就沒有一件高興的事。

    按說,爸爸骨折是件壞事,沒想倒因此解開了她生活中的一個大結,足可見世上之事沒有絕對的好與壞。

     小西、何建國回家來住。

    何建國說到做到,堅決不讓小西受一點累。

    晚上,小西睡自己房間,小西媽睡小航房間,他睡在小西爸房間裡臨時搭起的一張行軍床上。

    那床是鋼絲床,年頭久了中間有些塌,一夜起來腰酸背痛,他提都不提。

    夜裡,小西爸那邊一動他就醒,一有事就起,拿藥拿水倒小便,耐心周到。

    早晨,全家人還睡着時他就悄悄起來了,一頭紮進廚房裡忙活。

    除準備早餐,還要淘米做飯把中午要做的菜準備好。

    中午,在公司匆匆扒兩口飯騎車一路猛蹬趕回來做飯,待小西爸吃完後又一路猛蹬趕回去上班,令小西爸感動,令小西媽贊許。

     眼瞅女婿沒幾天就黑瘦了不少,老兩口商量着得抓緊時間找保姆了。

    事實上自打小西爸骨折保姆一直在找,沒合适的。

    基本上是人家覺着他們不合适,人家不願意照顧卧床老人,尤其男老人。

    也不能怪人家挑三揀四,都是些年輕小姑娘,照顧一個各方面都需要照顧的男性,于她們很是有一些不便。

    這個意外事件,再次把顧家一直醞釀一直未決的保姆問題重新提上日程。

    過去阻力主要來自小西爸,現在看全家尤其女婿為了自己如此操心受累,不能不改變主張,不能不屈從于自然規律:老了就是老了。

    今天摔了一下就骨折,明天還不知會有什麼事,現有事現找人肯定不行。

    如同軍隊打仗一個理兒,甯可備而不戰,不可戰而不備。

    一俟真把這事提上日程,才發現找保姆遠非易事。

    找容易,找合适了難,跟找對象一樣。

    這天,老兩口又為這事長籲短歎發愁,何建國心思一動,道:“要不,我給我們家打個電話,讓他們在那邊幫着找一個?” 小西媽聞此眼睛一亮:“好啊。

    知根知底的,也保險。

    ” 周日。

    頭天大風刮了一天,夜裡風停,天被大風吹得一碧如洗,處處陽光燦爛。

    菜市場熙熙攘攘,陽光下,放眼望去,菜攤上一片紅綠黃白褐,滴水沾露帶泥,人們挨挨擦擦挑挑揀揀,顧小西和簡佳穿梭其間。

     現在周末成了簡佳最難過的日子了。

    周六刮了一天大風她哪兒也沒去,一個人在小屋裡悶了一天。

    就是不刮風她也不知該去哪裡,三十多了,同齡的“閨密”們結婚的結婚,同居的同居,交男友的交男友,很少有她這樣的,徹徹底底地單着身,幸而大風給了她一個不必出門的理由。

    今天早晨醒來,一眼就發現了外面的好天氣,心裡頭一陣絕望。

    這樣的好天氣一個人悶在小屋裡,會瘋掉的。

    可是,不悶在屋裡,去哪裡?商場?公園?餐館?影院?一個人?形單影隻?不是找刺